39岁的史蒂芬来自英国一个蓝领阶层家庭,母亲是超市售货员,父亲是建筑工人。他没有上过大学,17岁开始就去建筑行业打工了。
一开始,史蒂芬先是给水电工做学徒,4年后学成出师。经过多年的努力,史蒂芬如今已是英国建筑行业的一位资深水电工,年薪达到了2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162万元)。他还拥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在伦敦繁华地段拥有房产,每年都会和家人去马尔代夫和加那利群岛度假。
“虽然我是公司里收入最多的水电工之一,但我也是最累的一个。”史蒂芬表示,他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8点到下午6点,周末双休,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每天都必须依靠大量咖啡提神。
史蒂芬的高收入并不是特例。英国媒体统计,由于工人短缺,英国建筑业工人的工资普遍大涨。以砖瓦工人为例,他们平均每周仅需工作4天半,但平均年薪已经达到50万元人民币,是建筑大学讲师平均工资的2倍。
即便薪水越涨越高,但企业主还是普遍抱怨,招不到足够的建筑工人。数据显示,受疫情和脱欧等因素的影响,英国建筑业未来工人短缺将超过100万。
相比之下,英国公务员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据当地媒体8月17日报道,英国政府计划“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各部门计划削减9.1万个工作岗位,裁员人数达到现有规模的五分之一。
不仅如此,英国政府还表示,无论最后公务员裁员数量是多少,都会同时推行减薪政策。
一方面是企业满世界找干活的工人,另一反面却要裁掉给政府打工的公务员,这就是当下的英国。
能用的人越来越少
受疫情和脱欧影响,英国建筑业的职位空缺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
英国建筑业培训委员会的一份新报告显示,2026年,建筑业的劳动力总需求将增加到278万人。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包括今年在内,建筑行业每年至少需要多招5万名工人。
在这当中,木工尤其短缺,其次是电工、水管工和砖瓦工,土木工程技术人员也十分缺人。
英国建筑业培训委员会的蒂姆·巴尔肯说:“市面上能用的工人越来越少,还要面对来自其它行业的激烈竞争。”
巴尔肯表示,之所以这么缺人,其中一方面是因为英国脱欧后,大约45000名海外建筑工人离开了,且再也没有回来。
根据英国与欧盟签订的协议,在脱欧之后,英国和欧盟国家之间人员自由流动自动结束。而疫情期间的签证问题,也导致来自欧盟国家的工人不愿或无法返回英国。过去两年在英国就业的欧盟公民人数整整减少了21万人。
另一方面,受疫情封锁影响,不少技术娴熟的中老年工人已经彻底离开了建筑行业。
英国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的经济学家杰克·芬尼指出,这些年龄较大的劳动者中,约60%表示未来不会考虑重返工作岗位,有的要么换一些轻松的职业,有的干脆“提前退休”。
不过,关于劳动力紧缺的讨论并不适用于英国的公务员。
自2016年以来,英国公务员人数不断增加,英国首相约翰逊此前亦表示,在疫情期间,公务员队伍变得“臃肿”。
目前,英国公务员人数约为47.5万人,是2010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公务员平均年收入为2.81万英镑(约合人民币23万元),此外还有1万英镑(约合人民币8万元) 左右的国民保险和养老金等福利。
裁员计划如若施行,英国公务员规模缩减至2016年的水平,政府一年将节省约35亿英镑(约合人民币284亿元)。这还没算上减薪政策的推行。
而英国政府关于裁公务员的消息,正引发该群体激烈的对抗。工会警告称,这可能会导致接下来的法律和行业维权行动,并表示,政府和公务员之间的关系已经处于谷底,不少公务员的士气十分低落,这极有可能影响后续的国家公共服务水平。
英国财政部同样担心这会导致公共服务受损 ,并指出,这样大规模地削减公务员,其前期成本就高达10亿英镑(约合人民币81亿元)。
严重损害经济
面对招工难,英国雇主已纷纷决定加薪。
英国人力发展协会表示,今年英国员工工资涨幅将为至少9年来最大,平均达到了3%。
在一些地方,部分企业主已为工人开出了每小时40-50英镑(约合人民币324元-405元)的工资,这已经是英国最低时薪8.91英镑(约合人民币72元)的五倍左右。一些企业甚至表示,将给技术熟练的工人提供高于本公司高管的薪水。
也有一些公司开始与学校合作,希望培养合适的技工。
来自苏格兰的建筑承包商AC Whyte & Co. Ltd.表示,已与两所当地学校合作,希望培训年轻人,以掌握该公司一些岗位所需的基本技能。
但与学校的合作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见到明显效果,因此,有企业选择将目光投向开放短期签证方面。据悉,不少行业正在游说英国政府发放更多短期签证,以应对劳动力短缺危机。
而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也严重威胁了英国的经济发展。
8月17日,英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英国7月份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了10.1%,这是继6月之后再次刷新1982年以来的通胀纪录。英国也因此成为G7国家中第一个通胀数据突破两位数的国家。
对此,英国央行行长安德鲁·贝利担心,劳动力市场的紧张状况正在加大企业工资上涨的压力。他表示,计划继续提高利率,以防止严重的通货膨胀导致工资与物价出现螺旋式上升。
英国招聘和就业联合会预计,英国劳动力短缺每年可能会给经济造成300亿英镑(约合人民币2432亿元)的损失。该机构表示,经济需求激增10%,再加上英国目前面临的短缺,到2027年,英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可能会减少1.6%。
“劳动力短缺的情况正在恶化,这会推高工资价格、物价,影响经济复苏,进而反过来再加剧这一问题。”英国商会警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