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酥皮月饼
张宜霞
儿时过中秋节,总盼望在供销社工作的大大(父亲)回家。
我十岁那年的中秋节,大大回家晚,我和弟弟妹妹不止一次轮番爬上家前的崖头向大路上张望。
傍晚时分,终于看到了大大的身影,由模糊变清楚。是大大?是大大!我们三个像三只小燕子从崖头上飞下,快乐地奔向大路。
大大穿着娘做的黑色人造绵裤子,白色人造绵褂子,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鼓鼓襄襄的布书包,书包里肯定有我们想吃的月饼。
妹妹坐上自行车大樑,弟弟坐上自行车后座,我扶着弟弟,姐弟三个拥着大大回家,娘已经做好晚饭,专等月饼上场了。
娘接过大大的书包,有仪式感地拿出大大买来的月饼,打开外边的包装纸,四块白色的、中间点着红点的酥皮月饼呈现在桌子上。我们三个咽了咽口水,以很大的耐心地等着娘给我们分月饼。
娘先拿出两块放进饭橱里说:“给你姥姥、姥爷留两块”。另外两块,一块切成两半,让我先送给奶奶爷爷(奶奶、爷爷和大大在堂屋八仙桌上吃饭,我们和娘在厨屋里围着锅台吃饭)。娘又将另一个月饼切成四小块,我们姐弟三人一人一小块,另一块让我再给大大送去。我问娘:“您吃啥?”娘说:“我不愿吃。”我当时很纳闷,这么好的东西娘怎么不愿吃呢?
月饼真好吃!我和妹妹把月饼放在手心,吃的很仔细,一点一点地吃青红丝、花生碎、枣泥,还怕月饼皮掉在地上。弟弟则不然,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然后跑到爷爷跟前。爷爷奶奶最疼我弟弟,他们的月饼只尝了一点,都给弟弟留着呢。
当天晚上,娘把饭橱里的两块月饼偷偷地放在盛窝头的篮子里,上面盖上一块黑白相间的四方格花粗布手巾。
我家堂屋有一个从房樑上悬在空中的绳子,绳头上栓着一个木头钩,娘把盛月饼的篮子高高地挂在上面。弟弟妹妹都够不到,只有我能爬上椅子,再站到桌子上才能够着。
弟弟一直跟着娘问那两块月饼放哪了?娘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那个篮子,低下头没有说话。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断地抬头盯着那个神秘的篮子。第二天早上,弟弟睁开眼第一话就问娘,那两块月饼放哪里啦?娘心软了,告诉我,拿一块月饼,你们三个分了吃吧。那一块不能动,给姥姥留着。
我迅速地上椅子、爬桌子、够篮子、拿出了月饼。这个时候娘看了看我,我知道娘的意思: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妹妹。
我学着娘的样子,把月饼分成了三块,把两块大的给弟弟妹妹,自己留了一块很小的。我们三人围在一起吃的别提有多香有多甜。很快,一块月饼吃完了,我们满意地擦擦嘴各自玩去了。
酥皮月饼,让我们快乐了好几天。不!岂止是好几天,是好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五十多年过去,祖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月饼的花样翻新不少。可我一直没有忘记外面包着白皮、点着红点、里面有青红丝、有五仁、有童年快乐的酥皮月饼。
逢佳节倍思亲。
不知天堂里有没有中秋节?有没有酥皮月饼?
今年中秋节晚上,我就在大大和娘的照片前,供上月饼、石榴、花生、桃,把这篇小文读给他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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