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屏的腊八粥,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努力回忆,我记忆中的腊八粥了?是严重遗失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答案是后者。我家似乎应该是从来没有熬过辣八粥。
不喝腊八粥,却吃腊八面。腊八这天,母亲说:“今个辣八,吃面。”其实面是天天吃的,因这日的面加了腊八的情怀,便也回忆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面不拘早晨还是中午,看母亲的忙碌或心情。我们小一点的不拘谁抱柴烧火,母亲和姐姐也不拘谁系了围裙,淘豆和面。豆呢?无非就是农村常见的黄豆、江豆,扁豆,再来点花生米。淘净煮熟。面呢?则是一匝长的手擀面,一指宽。
我坐在温暖炉火旁,填着棉花杆或者玉米杆,火舌舔着锅底,伸出灶门探头探脑,仿佛想窥一窥那混着豆香的热气。我吸溜着鼻子,看看案前忙碌的母亲或姐姐,催一声“水开了。”“豆子没烂,慢慢熬,火小点。”我便小了火,拉过红薯笼子挑几个细长的扔进灶膛,用红腾腾的柴灰盖住,做烤红薯吃。
面擀好了,豆也熬烂了,下到锅里,红是红,白是白,由稀到稠,咕嘟嘟地冒着香气。“面好了,吃饭了。”我大声吆喝着,把盐盒醋瓶取出来放在案板上。吃“腊八豆子面”,是不需耍其它调味的,一点盐味即可,喜欢醋的滴两滴。但我以为不滴醋的好。滑滑筋道的面,绵软糯甜的豆,香浓热乎的汤,是几十年来舌尖上最美好的回忆。
然而最美好的莫过于吃面的场景,没有饭桌,当然也没有四碟子八碗,无论老少男女,端一粗瓷碗,大门外边,南墙根下,猪圈沿上,男人蹲着的,老人坐着的,女人倚墙站着,孩子把碗放在石礅上趴着的,天为屋顶地为桌,这恐怕是天底下最为辽阔自由的餐厅了。
冬日的暖阳像慈祥温和的老祖母,大槐树的枝丫像疏疏的水墨画,有小麻雀在枝头檐下蹦跳,肥猪哼哼哼的,痴痴地盯着蹲在猪圈沿上吃饭人的碗。无一人舍得,哪怕扔一根面条,只有小孩子把碗倒扣地上了,或者筷子没夹紧,面条滑落了,母亲才一面骂着,一面用手捡了扔猪槽里或者在粪堆上刨的鸡面前。
男人是最爱在这种场合逞强的,一碗吃完,喊自家老婆:哎,哎,一短一长,回去给我再盛一碗。女人家温顺的,接了碗回家去盛。男人就得意地一笑。不温顺的,骂一句:你没长手啊,自顾自吃着。众人哄笑,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在外边呢,在屋里看我不收拾你。众人又一起哄,女人撇撇嘴。男人无奈了,呵斥着儿子或者女儿。有的则灵光一些,遭了拒绝,嘿嘿一笑,自去盛饭,走到女人身边了,还讨好地问一声,要不要给你捎着?立即又招来一阵夹杂着骚情类笑骂声。
有人撰文言:腊八面,即在精制的旗花面条中,浇上用八种蔬菜做的臊子,有的重放辣椒油,以驱寒气,并取“辣”与“腊”的谐音,寄托良好愿望。腊八臊子一般要做一盆,可吃好几顿腊八粥和腊八面,俗话说:“腊八臊子吃几天,离离拉拉二十三”(意思是吃到腊月二十三),即从过去的小年吃到如今的小年,预示年年有余连连发。除了自己吃之外,还分送给至亲好友及左邻右舍。在老家大荔,腊八面除人吃外,还要喂鸡,传说鸡吃后就开始下蛋。
我的印象里是从没有八种蔬菜炒的臊子的更别说面喂鸡这种趣事。非但我家,我敢说我们全村能炒个两三种的都是寥寥无几。母亲腊八节吃“豆子面”,我认为是颇有创意的,汤糊糊的,面筋筋的,粥面就都有了。食材易找,操作简单,又不费时,实为清淡饮食之佳肴。
母亲创意,光在饮食上就卓然。拌点油盐葱花的烫面馍,蒸饼,辣子沫糊,我们吃得吸溜吸溜的,将那个贫困的曰子咂摸的有滋有味。
作者简介:雷宁侠,大荔人,爱好读书写作,曾有作品发表于各报刊与网络平台。此生惟愿:携一缕清风,书万千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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