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一年级的下学期,国家进入“困难时期”,毛泽东提出“必须把粮食抓紧”、“农忙吃干的,农闲吃稀的,粮食不够吃,实行瓜菜代”,号召举国上下共克时艰。
农业户粮食困难,居民户也是不够填饱肚子,于是,开荒种菜种粮食,实行了“全民皆农”。
溪坪桥头的车路头两旁的车路沟,都被溪坪里的一些农民和溪坪街的一些居民开垦种菜,我也挖了几块地,不同季节种上不同品种的蔬菜,父亲有时也和我一起管理菜园,纯农家肥种的菜,没有打农药,好吃,环保。
种粮食上山开荒。
我的一个邻居带我去东山墓岚里开荒种地瓜,那时的我才15岁,个子不高,从溪坪街中街挑肥料上山,凭的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是了。
地瓜畦挖好,中间开一条沟,肥料均匀地撒进沟里,覆盖上土,锄头插入畦里,拉开个缝隙,地瓜苗插入缝隙里,压紧,地瓜苗都扦插好了,每株地瓜苗边都浇上少量尿水,地瓜苗长到垂下爬蔓了,锄一遍草,地瓜蔓成为地瓜藤了,梳理整齐再锄一遍草,等待成熟收成。
“霜降”到来,地瓜可以挖了,邻居是大人,比我厉害,收成了十几篮,我收成了8篮,大约800来斤,母亲表扬我说:“孙华会人(能干的人)”,我很有成就感,喜滋滋的。
在挖地瓜园期间的一天上午,邻居问我:“你住的房间深夜里有没有什么响?”
我说:“没有啊!”
邻居说:“你再想一想。”
我想了想,说:“有时候老鼠跑来跑去地叫。”
邻居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不是老鼠,是你的房间有人吊死过,以前有人住,闹鬼就没人住了,你们一家人胆子真大!”
我没吭声,回家后问我父亲,父亲说:“世上没有鬼,就是有鬼,我们手头没拿刀,心里宽滔滔,鬼不会害我们的。”
父亲是无神论者,我受父亲的影响深,也不信鬼,就是有鬼也不怕。
农民中有人见我收成8篮地瓜,他马上把我的地种上小麦,父亲和母亲都说:“算了,让人家吧,我们去别的山上开荒。”
第二年我和父亲去湄洋的山上开荒种了几百株地瓜,收成后又被这里的农民种上了小麦。
父亲和母亲说:“算了,不要和人家争。”
我在墓岚里开荒种地瓜时,溪坪里的谢郑良认识了我,他和我年龄相当,他是农业户,做农业已经是“里手把式”,带我去挖一块水田,捡来农民丢弃的糯谷秧苗插了,收成时,我和他各自分得20来斤干谷,我把糯谷换成米,母亲煮了一顿豆饭,剩下的酿酒给父亲喝。
谢郑良和我交成朋友,后来的他办家庭小企业,他说他跑业务找到对方领导,送点土特产,不送钱,送钱会害人,他还说,领导午睡了不吵他,蹲在他家门口打磕睡,听见领导房间有动静,就敲门进去,把土特产放到避人眼的地方,马上帮助领导打洗脸水,帮领导泡一杯茶。
谢郑良放高利贷,如果碰上老赖,他就带上被子和草席以及香烛,待晚餐时进债务人家上桌吃饭,债务人看这架势,会很快还钱,他说,差不多的人都迷信,怕被人天井里点上香烛诅咒。
多年之后,我当上司法局局长,谢郑良见到我就左一声“局长”,右一声“领导”,我正色而开着玩笑说道:“郑良,你爸爸以前是四类分子,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脱帽了,你对我再这么生分,那你就接你爸爸的班当四类分子,要专政!”
谢郑良说:“做人没高没矮没大没小是不行的,你不让我叫局长叫领导,那叫什么?”
我说:“以前叫孙华,现在还是叫孙华。”
谢郑良说:“叫老陈行不行?”
我想了想,再争也没意思,说:“行!”
“老陈!”
“老谢!”
2020年8月2日,我从福州回老家,拜访了几个老同志后,去溪坪里找“老谢”,人们说他“走了”,我甚感难过。
我念初中二年级下学期的一次作文题目是畅想曲,我得了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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