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寒冬季节,家家户户便会做呛子菜,它是西府大地上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一道美食。
呛子菜大抵属于芥菜的一种,是十字花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植株高可达150厘米,幼茎及叶具刺毛,有辣味;茎直立,叶片柄具小裂片;茎下部叶较小,边缘有缺刻或锯齿,茎上部叶窄披针形,边缘具不明显疏齿或全缘。种子及全草供药用,能化痰平喘,消肿止痛;种子磨粉称芥末,为调味料;榨出的油称芥子油;本种为优良的蜜源植物。欧美各国极少栽培,起源于亚洲。李时珍著《本草纲目》记载了医用价值。它和油菜情同孪生姐妹,长相极为相似,在同一片蓝天下,在同一块土地上,在同一个村庄里,它们同呼吸共命运,迎接每一个黎明和黄昏的到来。如果不仔细分辨你很难区分出两者,对于从小到大司空见惯了它们的,我则会一眼看出肥硕饱满的是油菜,而身子细长略显苗条的就是呛子菜,显然这是长大之后两者的区别,而幼苗则是油菜绝对不及呛子菜肥大鲜嫩。这种菜我们老家人管它叫银芥,而城里人则给它起了一个洋气的名字叫做雪里红。
呛子菜适宜土地生存的能力特别强,通常种在壕边塄坎,或者坟头渠边,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种的,反正我母亲就是每年这样种的,她用她那长满老茧而略带粗糙的手随手一撒,我们家地的边边角角便会派生出一片新绿来,那种顽强不畏风霜的生命力,多像我那勤劳朴实的母亲,不几日它们在阳光的滋润下便会变得茂盛碧绿一片。
做呛子菜之前必须要霜杀好,这样做好的呛子菜才能易于储存而且好吃,我们家每年做呛子菜在阳历十一月份至十二月份之间,做好之后要存放一个冬天,甚至一直吃到来年的春天也放不坏。
呛子菜的种植和做法由来已久,只是这种美食我们很少用文字把它展现出来。
做呛子菜是一个繁琐而复杂的过程,从挑到拣再到择黄叶,还有去除根上的泥土再到清洗还有切碎,再上锅里煮后晾凉把水分控干,第二天再在大铁锅里加以搅拌,这种菜吃起来虽然好吃,但做起来着实费力费时,这又是在寒冬来临做这些工作,确实是有一定的难度,基于这些原因,从大前年开始我和大姐为了不让母亲劳累,我们每年都会周末抽空回家帮助母亲,今年我也是早早的买好了拌菜用的加绒加长橡胶手套,还有御寒用的暖宝宝和发热鞋垫,因为农村的天地极其空旷寒冷无比,家里没有暖气,这些做菜的辅助设施我不能不提前备好。
挑呛子菜也是一项技术活,要拉上架子车提上笼子挑长势好没有虫眼的,要挑那种根茎发达叶片肥厚的,挑呛子菜是要连根剜起,呛子菜浑身是个宝,根茎叶都能吃,尤其是根特别好吃。长势不好的我母亲留下让它结种子,它结下的种子一部分用来拌菜,一部分是用来来年再给地里播种的。
剜回来的呛子菜要去除黄叶,挑拣干净,拿上一朵用小刀去除根部泥土,雪白的根部立即就会呈现在人们眼前,然后一朵一朵码放整体,瞬间一座小山丘似的菜塔就聚拢起来了,这种活数量多需要大量劳力,母亲有时会叫村里要好的人帮忙,有时家里人齐上阵,说齐上阵那是小时候的事,现在也只不过是她和父亲两个人,我们大了现在都不在她身边,多的时候是她们老两口相互陪伴。
菜洗净之后要切碎,根和叶分开单独切,切菜不但刀工好而且还要干活麻利,根切薄切碎单独放在一处,菜身要切成一寸长短,我去年就切长了,每个吃菜的人都会问菜谁切的,问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切好的菜就要一锅一锅去煮,煮菜大有学问,菜既不能过烂又不能太生,烂了没嚼头生了咬不动,要煮个八成火候最好,根费煮费柴费火单另煮,煮菜的时候我母亲会掀开锅盖尝,母亲说好了我们就捞出来晾在案板上,案板上的菜怕黄了要不停翻搅,紧跟着再煮下一锅菜,一锅,两锅、三锅……直至把所有的菜煮完,然后等所有的菜完全凉透,以前我母亲会用洗干净的袋子装上煮好的菜,再在上面压一块石头放在干燥的地方压一晚上,这样菜里多余的水分就被挤压了出去。现在我家里人发明了一种新方法,用尼龙袋或者鸡皮袋装上少许菜在洗衣机里甩,甩干的菜倒在锅里搅拌,我们甩的甩拌的拌,这样做起菜来能快许多。今年做菜洗衣机坏了甩不了,我和母亲把菜装在一个大袋子里,上面铺上案板,案板上面再压上一百多斤重的玉米袋子,要压上一晚上,菜里面的水分才能控干。
拌呛子菜的过程是十分有趣的,因为它里面有芥末所以呛的人鼻涕眼泪一齐流,如果一个人拌着拌着撑不住了,我们就会换人再弯腰在锅边拌,直到把所有的菜都拌完为止。
拌呛子菜的佐料是母亲提前准备好的,呛子是用压面机压碎,是用它的果实来拌它的菜,芝麻在锅里炒熟,盐要准备好多袋,生姜切成细末,当菜倒在锅里的时候,我母亲就给上面撒上这些佐料,菜里盐和芥末要下重一些,一是便于储存,二是就菜味重好吃,然后我带上手套,左手和右手抄过去翻过来,在锅里来来回回几十下,翻搅均匀之后母亲找来坛子一层一层压实,这样放上一周之后就可以实用了,如果是没有窝好的呛子菜,吃一口则会上楼,一股刺鼻的辣味直冲鼻子和脑门,那种刺激的气味简直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以前我家有几个小瓮,母亲会做满几小瓮和几瓷坛,因为那时家里人多吃饭的嘴也多,母亲怕冬天我们没什么吃的,常常是呛子菜从冬天吃到开春,这几年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冬天的餐桌上不单单是一道呛子菜,反而它却成了我们餐桌上的稀客,这几年我们姊妹极力反对母亲不让做,可是母亲依然坚守着她这么多年的习惯,只是数量比以前减少了许多,不知道在多年以后,现在的年轻人还会不会再去做这道菜,而我们的子孙后代还会不会知道这个菜曾在艰苦的岁月养育我们长大。
呛子菜与玉米糁子是绝配,在寒冷的冬天,熬上一锅玉米臻子,呛子菜顺着玉米糁子的碗边这样一转,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便会到了嘴里。
如果说童年的记忆是什么,那就是母亲做的最好吃的呛子菜,那是我永生难忘的一道人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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