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常怡
蓝脸的窦尔敦、红脸的关公、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近日，一件件色彩绚丽的京剧脸谱在武汉妇女手工创新大赛优秀作品中华丽亮相，共108件双面京剧脸谱作品均出自一人之手。她就是民间“脸谱达人”孙秋萍，59岁的孙秋萍还是武汉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京剧脸谱区级代表性传承人。
孙秋萍给自己做的脸谱头饰 （受访者提供）
这是水浒108将的脸谱，每个脸谱孙秋萍绘画得都十分精致，一笔一画都很精细流畅。仔细观察每个脸谱的神情姿态都不一样，有的长髯郁然、美哉丰姿，有的雄壮威武、豪气冲天……
参赛作品《水浒108将》 （受访者提供）
阳台变工厂，客厅变展厅，卧室变画室
近日，极目新闻记者来到武汉洪山区华大家园小区，走进孙秋萍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面墙壁上各式各样的脸谱，水浒一百单八将五路财神、变形的、双面的……墙上、桌上到处都是，连地上也被各自脸谱模具占据，俨然一个京剧脸谱展示区。
孙秋萍脸谱作品
墙壁上，各式各样经典人物的京剧脸谱绚丽多彩，令人驻足流连。孙秋萍告诉记者，绘制京剧脸谱是有相当难度的，一方面，脸谱模型要精美，脸部的轮廓线条要清晰流畅，人物装饰的部件也需要千变万化；另一方面，脸谱的摆设方式和衬景的搭配颜色等，都要显出独特的匠心。
孙秋萍脸谱作品
给记者介绍脸谱的过程中，孙秋萍难掩兴奋。她介绍，小小的一个脸谱，从制作原型到制模灌模，一直到描绘图案、装饰细节，需要经过十多个步骤，绝大部分原型都是由自己亲手捏造，气泡留下的细小缝隙都要一点点用石膏抚平，制作这样的脸谱至少得两天时间。
“我不算是个坐得下来的人，但画起脸谱来，我能坐上一天。”孙秋萍对脸谱的绘制近乎痴迷。一旦和脸谱扯上关系，她就能完全沉迷其中，心无旁骛。有时兴致所致，她可以整天在家绘制，甚至到深夜仍不知疲倦。
孙秋萍笑着说，绘制脸谱让她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快乐，“生活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我就会坐下来画脸谱，这是我排解烦恼的秘诀。”
家里的阳台成了她的模具“工厂”，客厅成了“展厅”，卧室成了画室。一盏台灯、一方小桌，这就是她的工作台。59岁的孙秋萍坐在这里，用一支画笔14年间共绘制了逾万张脸谱。
饭勺、扇面、雨伞都被她画上脸谱
孙秋萍与脸谱的缘分要从幼年说起，她的父亲是位典型的票友，酷爱京剧。小时候的孙秋萍受父亲影响，经常看京剧表演，渐渐对京剧脸谱产生了兴趣，一有空就在家里临摹。孙秋萍长大后在科教仪器厂工作时，她结识了我国著名的民间镂空工艺美术家张威铭，成为他的徒弟。40岁时，孙秋萍被调到华中师范大学后勤部门工作，在师父的鼓励下，2008年，45岁孙秋萍开始尝试关注脸谱事业。
她坦言自己并非科班出身，除了小时候常用铅笔临摹连环画《红楼梦》里的才子佳人，并没有多少美术功底。她查阅历史资料，了解历史人物脸型特征；模具和头饰没有现成的，她就自己动手制作。
十余年间，孙秋萍独辟蹊径，把曾经学到的制作教学模具的办法，应用到京剧脸谱的绘制，探索在石膏模具上绘制京剧脸谱。再经过修型、上漆、勾线、上色、装饰、修整等工序，创造出轮廓清晰、色彩鲜明的脸谱。
“京剧脸谱是有谱式的，不是想画什么颜色就能画什么颜色的。”孙秋萍介绍，自己再遵循京剧脸谱谱式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不仅增加了变形脸谱和双面脸谱，还尝试制作了花旦脸谱。
双面脸谱就是在模型的正反两面都绘制上人物脸谱，中间再穿上红线，作为工艺品很受欢迎。而花旦脸谱在舞台本身样式就少，为了填补这个空白，孙秋萍对创作花旦脸谱的每个细节都认真琢磨，还别出心裁地采用药丸作为花旦脸谱的发饰。
孙秋萍在羽毛球上绘制的作品
此外，孙秋萍还在饭勺、扇面、雨伞、羽毛球和鸡蛋等生活物品上，进行了脸谱绘制。经过多年的不断钻研，现在孙秋萍的脸谱画在业内名气很大，很多作品都在国外展出甚至被外国友人收藏。
孙秋萍的脸谱创作在材料的选用上同样创新，她摒弃不环保的树脂材料，易碎的建筑石膏材料，经过反复试验，选用较好硬度又表面细腻的参合陶胶的石膏材料。在作品样式的改良和创新上，增加变形、双面体型样式的脸谱，用去痛片的药丸作花旦脸谱的发饰，将脸谱做成冰箱贴等等。
“我想通过这些改变，让国粹变得更亲民。”孙秋萍介绍，从最初的京剧脸谱，到变形脸谱、双面脸谱、羽毛球挂式、脸谱面具以及脸谱冰箱贴等等，她一直不断地在传承与创新中下苦功，并会一直坚持下去。
喜欢小朋友找她学画脸谱
除了一心扑在创作上外，孙秋萍还会到学校、社区传授京剧脸谱制作技艺，普及传统文化。退休前，她每年都给华师的留学生上脸谱课。最多的一年，有70多个留学生和翻译志愿者一起向孙秋萍学习技艺。“很开心他们能喜欢我们的国粹。”孙秋萍很高兴，在她看来，脸谱是没有文字的中国名著，是传播中华优秀文化的载体。
孙秋萍给留学生上课（受访者提供）
邻居齐女士和孙秋萍相识多年，2年前，她将自己的7岁的儿子左左送到孙秋萍家学习绘制脸谱。“给儿子报了很多兴趣班，他最终选择了京剧脸谱。”齐女士介绍，现在家里摆满了左左的脸谱作品，有机会也想给孩子办个展览。
孙秋萍辅导左左
“他算得上大师兄，有时候还教一些年长的学生呢。”孙秋萍称和左左很有缘分，2年多的学习时间，左左的成长她都看在眼里。平时在教左左绘画脸谱时，也会让他学习脸谱方面的知识，“我最喜欢倒模了，那种将水和石灰搅拌后倒入模具的感觉很有趣，感谢孙奶奶教我这么多。”左左开心地对着孙秋萍说。
孙秋萍给小朋友上课（受访者提供）
孙秋萍带着技艺还走进社区和小学，“手工编制再画上脸谱”“用卡纸贴脸谱人物”“如何倒模在修整”......整整16节不同的课程，都是孙秋萍自己研究出来的。“想让大家更深入地了解绘制脸谱的过程，希望热爱脸谱、制作脸谱的人越来越多。”孙秋萍说，锅铲、饭勺、鸡蛋壳、盘子等，平时看到什么物品，她都想捣腾出一个脸谱来。“这样没有模具也可以画脸谱。”
“妈妈之前带着我跑遍了武汉的大街小巷，就为了购买脸谱有关的物品。”孙秋萍的女儿说，家人都很支持妈妈的爱好，之前有邻居想要购买，她都直接送给大家。“妈妈的作品从不进行出售，除了挂满客厅卧室的墙面，就是送给亲朋好友。”
孙秋萍和学生左左
作为京剧脸谱传承人，孙秋萍表示，想借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让传统文化、传统手艺更好地传承下去。
（其余图片由记者拍摄）
（来源：极目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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