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号签约作者:蒲铁牛
今天的美食PK台上的两道美食都属于蒸笼菜,既然是蒸笼菜,其炊具当然用的是竹木蒸笼,所以有必要先将竹木蒸笼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公元前207(秦二世三年),汉高祖刘邦于“鸿门宴”后,被迫由灞上去南郑就汉王位。《史记·高祖本纪》记“从杜南入蚀中”。《史记集解》云:“蚀,入汉中谷道名。”杜,为秦之杜县,西安市南的杜城。即由杜县之南进入秦岭前往汉中,走的是子午道。子午道,也称子午栈道。是中国古代,特别是汉、唐两个朝代,自京城长安通往汉中、巴蜀及其他南方各地的一条重要通道。因穿越子午谷,且从长安南行开始一段道路方向正南北向而得名。
子午栈道地图
为了麻痹项羽,刘邦退走时,将汉中通往关中的子午栈道全部烧毁,表示不再返回关中。但刘邦一天也没有忘记要和项羽争夺天下。公元前206年,已逐步强大起来的刘邦,派大将军韩信出兵东征。出征之前,刘邦按韩信的计策派了最信任的大将——樊哙带领一万人去修五百里栈道,并以军令限一月内修好,摆出要从原路杀回的架势。当然,这样浩大的工程即使三年也不可能完成。
关中守军闻讯,密切注视修复栈道的进展情况,并派主力部队在这条路线各个关日要塞加紧防范,阻拦汉军进攻。这样一来,便吸引了敌军注意力,把敌军的主力引诱到了栈道一线。正是这一点,让陈仓的守将雍王章邯觉得汉军的目标不是自己,放松了警惕。可章邯万万没想到,就在樊哙明修栈道时,韩信的精锐部队摸着无人知晓的小道翻山越岭偷袭了陈仓。
淮阴侯韩信
写到这里,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了, 看起来,和竹木蒸笼并无关系,但其实不然,竹木蒸笼的起源,正出于暗度陈仓的前夕。
秦汉时期,行军打仗煮食物用的炊具大多用釜,釜可以视为现在“锅”的前身。古代写作鬴(fǔ),圆底无足,需要辅助的支撑。陶釜产生于新石器时代中期,商周时期有铜釜,秦汉后则有铁釜。韩信暗度陈仓,部队必须轻装上阵。陶釜易碎,铁釜沉重,都不利于轻装奔袭。最关键的是,生火造饭,升起的炊烟会暴露部队的行踪。因此,在暗度陈仓的过程中,怎么吃?成了大问题。韩信认为只有让部队携带足够的熟食,才能解决这一问题。可那时候没有打包盒,用釜煮出来的东西,汤汤水水用什么装运呢?思前想后,还是蒸熟的食物便于携带。那个时候,蒸食物用的是甗(yǎn)。甗是一种复合炊具,下部是鬲或釜,用于盛水加热,上部是甑,盛放食物,下方的水蒸气通过甑底部的孔洞加热食物(就像现在的蒸锅、笼屉)。
秦汉时期的釜
可韩信的部队哪有那么多的甗?而打造一座甗,无论铜铁陶瓷,都需要很长时间,等打造出来,早就贻误了战机。一时之急,便召集了汉中的所有能工巧匠,研究用竹木制作能蒸食物的炊具。于是,世界上第一批竹木蒸笼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被赶制出来。
竹木蒸笼蒸出来的熟食,让韩信的部队没有了腹饥之忧,成功偷袭陈仓,一举打败章邯,平定三秦,为刘邦统一中原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而秦汉时期的重要炊具之一——甗,随着竹木蒸笼的慢慢崛起,逐渐被淘汰,在现代汉语中已经没有相关语汇。
甗
竹木蒸笼的诞生和它的便捷性,使得蒸食物的方法成为饮食领域中不可或缺的一门烹饪技艺。发展到现在,我国涌现了很多的蒸菜之乡,其中最有代表性、也被中国烹饪协会评选认定的有:湖南的浏阳、湖北的天门、江苏的常熟。可我们今天要说的四星望月和沔阳三蒸,并不在以上三个地方,可与他们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先说说四星望月。四星望月又被人称之为“兴国粉笼床”, 而兴国粉笼床是江西省兴国县的客家传统风味菜,有着悠久的历史,且有鸡鸭鱼肉等众多品类。确切地说,四星望月只是兴国粉笼床的其中一个单品,可为什么能被兴国人定义为兴国粉笼床的全部呢?主要原因来自于四星望月的命名乃一代伟人毛泽东。
竹制蒸笼
1929年4月,毛泽东率红四军从井岗山突围,转战赣南闽西。到达兴国县时,兴国县党的负责人陈奇涵、胡灿等凑钱,请吃兴国县的蒸笼粉鱼。蒸笼粉鱼是兴国县的客家家常传菜,用竹编圆笼盛鱼,包含“合家团园、吉庆有余”的寓义。做法简单,先将鲜鱼肉切成薄片,拌好油盐料酒,芋片先入锅蒸熟,再铺上鱼片,浇上一层生姜、辣椒、芝麻擂成的糊汁,盖好蒸透,和竹笼一起上桌。笼盖一揭,热气腾腾,香、辣、鲜味扑鼻而来,令人口舌生津,食欲大开。 毛泽东见桌上摆上个圆竹笼,周围四个碟子小菜,颇为新奇。尝了鱼块后,觉得又辣又鲜,颇对他的湖南口味,不禁频频举箸。吃了一阵,凡事喜欢调查的毛泽东,开口问道:“这菜叫个么子名?”胡灿说:“家常菜,没啥正以名字”陈奇涵接口道:“凡事名正才言顺,这菜委员起个雅名如何?” 毛泽东兴致盎然的指点说;“你们看,一个圆竹笼象月亮,四个碟子象星星。这星星和月亮,就象各地的工、农、商、学群众盼望红军的到来。我看就叫它‘四星望月’好不好?”于是,四星望月便成为兴国粉笼床的另一个名字。于新中国成立后,这道组合菜载入了中国名菜谱,并走上中南海的国宴席。近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四星望月”不但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亮相,还由兴国的台属带到了台湾、香港等地。
而沔阳三蒸,是湖北沔阳(今仙桃市)的汉族传统名菜之一,属于湖北菜系。此菜鲜嫩软糯,原滋原味,清淡,绵软。所谓三蒸,即蒸畜禽、蒸水产、蒸蔬菜(可随意选择青菜、苋菜、芋头、豆角、南瓜、萝卜、茼蒿、藕等数十种),颇为符合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粉蒸菜都裹着捣细的米粉,菜的本香配上大米的清香,回味深长。说到蒸法,所谓的“三”,就成了概数了,粉蒸、清蒸、炮蒸、汤蒸、扣蒸、酿蒸、包蒸、封蒸、花样造型蒸、旱蒸,蒸的技法就不下九、十种。当然,现在也有人刻意将鱼、肉、芋头等三种或别的三种食材放在一起蒸,仿佛这样更能体现三蒸的“三”字。
沔阳三蒸
沔阳三蒸喜欢将鸡鸭鱼肉等荤菜裹上捣细的米粉蒸,但改名为四星望月的兴国粉笼床的“粉”字,一般指的是粉丝,用于给鱼片或其它荤菜打底(解放前,生活条件差,没有粉丝,一般用芋头片打底)。沔阳三蒸端上来的全是蒸菜,蒸菜简单易做,从待客之道来说,未免有偷懒之嫌。而四星望月除了一笼蒸鱼,还配有四碟小菜,这四碟小菜可荤可素,并没有统一的菜式。一般都是在花生米、炒青豆、炒竹笋丝、炒肉丝、梅菜扣肉、油炸泥鳅等等菜肴中凑齐四个便是,丰俭由人。四道小菜搭档一笼蒸鱼,俨然就是一桌宴席,看似简单,但颇有用心。但是四星望月不适合山东人,因为山东人的习俗不吃五个菜,他们认为不吉利,会掀桌子。
和四星望月相比,沔阳三蒸口味偏于清淡,于嗜辣如命的我而言,清淡的沔阳三蒸不是我所欲的熊掌,但鲜辣的四星望月一定是我所欲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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