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丰的秘密
乔晓光等一干侦查员当即在巴彦县公安局对被捕者分别进行讯问,主角柳盼丰一声不吭,问什么或是装做没听见,或是摇头。他的两位老兄倒是愿意回答问题,但都坚称不知道柳老三4月22日的行踪,像是事先商约过似的一口咬定“记不得老三那天在家还是在外面”,至于他们自己,那都是可以向其家人或者邻居、朋友调查的,打从去年夏天出去过一趟以来一直在巴彦,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勾当,整个儿是一良民。
这样一直折腾到天明,还是没有结果。天明后,一直惦念着此事的殷正源从哈尔滨打来长途电话询问情况,听乔晓光如此这般一汇报,便作了指示,让把柳盼丰带哈尔滨来审查,柳老大柳老二可以释放,但暂时得听从县公安局的管束。
柳盼丰被带到哈尔滨后,专案组先找来沙莉雯请她辨认和几张其他男子混在一起的柳老三的照片,她一眼就认出了柳盼丰,说那天在叶卡捷林娜家见到的就是此人。侦查员于是心里有了底,寻思如果没有问题,这主儿完全可以像他两个哥哥那样理直气壮地说出4月22日的行踪活动情况的,但他以沉默来对付警方,那就可以列入嫌疑人的范围了。
殷正源亲自主持对柳盼丰的讯问,柳老三还是跟在巴彦公安局时一个样。专案组时停时续地跟他打了三天交道,没有任何收获。殷正源说看来那是我们不擅长讯问吧,市局正好从沈阳调来一位在预审方面很有一套的老同志,我们请他出山来帮个忙吧。于是就去找了这位姓于的同志,说老于你如若帮我们啃下了这块硬骨头,我私人请您下馆子狠撮一顿,好酒好菜随你点!
老于答应帮忙,做了一番准备后登场了,但还是没能撬开柳盼丰的嘴。老丰这时似乎很不耐烦了,连头也懒得摇了,坐在那里任凭老于问什么说什么,一概不理。
正在专案组诸君对此大伤脑筋的当儿,忽然从巴彦县公安局传来了一条消息,这条消息使柳盼丰的沉默之举出现了转机——
前一天,巴彦县公安局的夜间警民联合巡防队在执行巡逻任务时,抓获了一个挑了一担杂七杂八东西的男子。这个男子叫郝老五,住在县城大顺街,是个没有家小的单身汉。那天清晨四时多,郝老五鬼鬼祟祟溜出家门,往常这时候因为街上已经开始有行人走动,警民巡防队已经不巡逻了,但这天正好带队的警员说再溜达一趟,结果和刚出了巷子的郝老五撞个正着。如果郝老五肩上没挑着一副担子,或者虽然挑着担子但他见到巡防队后的神情没有慌张,那巡防队也就不会跟他啰唆了。而郝老五恰恰是既挑着担子,又神情慌张,那当然就逃不过巡防队的盘查了。
巡防队一检查郝老五担子里的东西,马上就意识到有鬼:担子里装的东西零零碎碎总共有几十样,什么红木算盘、象牙烟嘴、半新不旧的衣服、鞋子、赶车的鞭子、中药材,最值钱的是一整匹龙头细布。既然有鬼,那就非得问个明白:郝老五,你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是从哪里整来的?
郝老五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角色,着急时说话还带着点结巴,所以当他开口说不清楚情况时,巡防队提议请他到局子里去说个明白也是一桩顺理成章的事。进县公安局大门的时候,当晚担任总值班的一位副局长正在院子里练拳,听说有这么一桩事情,就留意了担子里的东西,只一看就乐了,说郝老五啊,你啥也别说了,就说说肇东的事吧。
这话一出口,就把郝老五惊得脸色苍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马失前蹄。这是为何呢?原来,前些日子巴彦县公安局接到东北行政委员会公安部发布的案情通报,所通报的若干起政治、刑事案件中有一起是嫩江省肇东县发生的抢劫案:肇东县东关一家大车店被劫,店里以及住店客人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两名抢劫犯离开时把赃物装了满满一车(车马也是抢劫的赃物之一)。案情通报的附录里列出了各起案件的赃物和证据情况。这位副局长要说别的也没有值得炫耀的,练了十几年的拳术被师傅斥之为“王八拳”,但他的记性特棒,文字材料简直可以过目不忘。他把案情通报看了一遍,就把各个案件的大致情况都记在脑子里了,像肇东大车店抢劫案那样的连解放前也不大听说过的恶性暴力案件,当然更是值得他记下的。现在只一看赃物,马上就跟他那不凡的大脑里的库存记忆来了个比对,一下子就断定眼前这个郝老五跟肇东大车店抢劫案是有关的。
这里要对郝老五的情况作一个简单交待:这人是盲流出身,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出生地在哪里,父母姓甚名谁,打从记事起就从行乞开始发展到偷窃、拐骗、抢劫,后来就投奔了土匪当了一名小伙计。土匪被关东军的讨伐队打散后,又参加了伪“满洲国”的部队。伪满军跟抗联作战,郝老五成了俘虏,留下当了一阵抗联,不久吃不了那份苦开了小差,回到巴彦老家混日子。郝老五信奉的是“有奶就是娘”的哲学,讲究“今朝有酒今朝醉”,行事冲动,不计后果,事后发现不对,做软蛋的第一个就是他。
这样一个角色,撞在那位副局长手里,再加上旁边还有几个秋风黑脸的刑警,哪里还有“抗拒”一说?一进讯问室就马上跪地磕头,奇怪的是说话也不结巴了,“我交代,我坦白”说得比唱二人转的还顺溜。
郝老五这一交代,顺便就帮哈尔滨市公安局“四·二二”专案组讯问柳盼丰无法取得口供一事有了一个了断。
据郝老五说,他去肇东那边抢劫大车店,是被老丰——柳盼丰胁迫着去的。柳盼丰以前跟郝老五所在的那股胡子匪帮的大掌柜“飞龙太岁”关系很铁,但老丰不是胡子,好像也不参加“飞龙太岁”的任何活动。但“飞龙太岁”一直想着老丰,每次外出行动后,所获的赃物里只要有他认为是稀罕的东西,必定要送一份给老丰。而因为郝老五是巴彦人,跟老丰是同乡,所以“飞龙太岁”每次给老丰送礼品都是他的差使。次数一多,老丰跟郝老五也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了。老丰这个人很讲义气,后来郝老五落泊了,生活拮据,只要开口,老丰总是慷慨解囊,还不让郝老五说一字半句的感激话语。
后来,巴彦解放了,成立了民主政府,共产党发起了清匪反霸运动。柳盼丰担心郝老五把以前“飞龙太岁”和他的那层关系向政府揭发,想杀人灭口,找了个理由把郝老五骗到了家里,请郝喝酒。喝到一半,老丰冷不防摊了牌,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扎在桌子上。郝老五哪里经历过这等阵势,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忽然听见耳畔有人在说话,似是在替他说好话,疑为已经到了冥国阴间,定定神睁眼一看,方知是柳家老大、老二在劝老丰饶了他。郝老五连忙磕头求饶,发誓绝对守口如瓶不泄漏老丰的任何事情,这才侥幸逃生。
之后的日子里,随着共产党政权的日益巩固,老丰的日子越来越不自在。尽管没有人找他算什么账,或者让他说清楚什么问题,但是,他的经济状况是每况愈下。郝老五知道老丰这个人除了武术、射击、骑马,其他什么都不会,而在共产党政权下面过日子,哪怕你这武术骑射方面的技艺再了得,平白无故也不会看中你让你效力的。因此,老丰要想太太平平过日子,只有找一份正当职业做。但老丰对此没有兴趣,于是他就只好走另一条路。郝老五估计老丰没少犯过案子,只是因为一向独来独往,隐秘行事,所以一直没有失风。这次,老丰策划搞一次跨省行动,觉得人手不够,于是就决定带上郝老五。据郝老五说,他知道这是触犯王法的事儿,不能做的,但老丰二话不说手便往怀里伸,他就只有点头的份了。否则,他此刻也就无缘坐在县公安局的讯问室里聆听领导的教诲了。
作案后,柳盼丰分给郝老五一些现钞和杂七杂八的赃物,而把那些值钱的赃物如钟表、金银首饰等都留给了自己。郝老五还没来得及把他获得的那些赃物卖给收杂货的小贩,就听说老丰被捕的消息。郝老五想当然地认为这必是肇东那案子发了,担心老丰顶不住警方的讯问把他供出来,就决定把他分得的赃物藏到城外一座破窑去。因为这事不能让邻居发现,他特地起了个早,哪知还是没能逃过。
郝老五所交代的那起肇东大车店抢劫案的发生时间,是1949年4月22日夜间十时。
“四·二二”血案发生于4月22日晚上八时半左右,而哈尔滨距肇东七十六公里,柳盼丰、郝老五没有汽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因此,如果郝老五这个交代内容属实的话,柳盼丰是无法在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内完成两起犯罪活动的。
这是哈市公安局“四·二二”专案组接到巴彦县公安局的上述情况告知后所作出的判断。
那么,柳盼丰究竟是否参与了肇东大车店抢劫案呢?专案组当即决定连夜派员驱车前往巴彦去调查。调查内容比较简单——搜查柳盼丰的住所。
这一搜,就解决了问题。当然,对于专案组来说,这是一个失望,但侦查工作就得一是一二是二的实事求是,况且,柳盼丰身上另有3月间去找叶卡捷林娜的疑点还没获得答案,因此,专案组在柳盼丰身上还有工作要做,也许有可能获取灭门血案的线索也说不定。
把郝老五的口供和抄得的赃物往柳盼丰面前一放,这个顽固的家伙方知共产党的警察本领是很大的,终于不得不开口招供了:“肇东抢劫案是我作的。没错,还叫上了郝老五那孬种!”
可以理解,这就是他不肯开口吐露4月22日晚上行踪的原因了。
那么,今年3月间去叶卡捷林娜那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由于警方对于灭门血案的高度保密,柳盼丰还不知道叶卡捷林娜已经发生了不测,一听这个问题,脸上便露出了不胜惊奇的神态,说我犯的就是肇东大车店那案子,你们怎么扯上叶卡捷林娜了?我已经说过了,肇东那案子是我起的念头,是我叫上郝老五去干的,跟其他任何人没有什么关系,你们不必乱怀疑的。
这番说法当然不被专案组所接受,坚持要柳盼丰说清楚去找叶卡捷林娜的那件事。最后,柳盼丰自然只好遵命。
柳盼丰的人生经历是比较富于传奇性的,这个祖上当过清朝武官出身于武术世家的主儿,一直没有从事过正业,少年练武,16岁开始一直到抗战胜利,干过护院家丁、私人保镖、国术教师、土匪情报员、大烟贩子等多份职业。由于柳家在江湖上的那点儿名气,柳盼丰在社会上有三教九流数不胜数的结拜弟兄和朋友,“老丰”的名号一度在哈尔滨地区叫得当当响。
由于这个原因,柳盼丰被潜伏哈尔滨从事秘密工作的苏联特工别尔夫什卡小组看中,别尔夫什卡亲自出面跟老丰攀关系,结交为朋友。别尔夫什卡跟柳盼丰套近乎,并非想向其宣传马列主义,发展他参加布尔什维克,而是要利用老丰那江湖名头和一身功夫,一边相帮搞日本人的情报,一边直接下手干掉被列入锄奸名单的日伪情报人员。当然,老丰这种参与是要收费的,他才没有那份觉悟和闲空替布尔什维克从事义务劳动哩。别尔夫什卡每次找老丰帮忙,两人都像商人谈生意一样,对于价钱咬得紧紧的,一轮一轮谈判。
从1942年到1945年别尔夫什卡牺牲,柳盼丰一共和别尔夫什卡特工小组合作了十七次,其中收集情报十二次,锄奸五次,趟趟成功,没有一次失风,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两人一直都觉得合作得不错,已经产生了一种很牢靠的信任关系。但是,最后一次合作却发生了裂隙。1945年2月下旬,别尔夫什卡找到了老丰,交给他一张不大清晰的照片,要求他在半月内把照片上的那位干掉。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妙龄美女,穿着一套和服,一看便知是日本人。别尔夫什卡知道老丰之所以愿意和他合作,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所要求老丰做的,都是跟抗日有关的,应该说,老丰虽然跟土匪有过合作,但这人的爱国热情还是比较高的,否则,像他这样的人物,早就可以去关东军那里当密探或者行动人员了。因此,别尔夫什卡每次向老丰交待使命时,都会把该使命的背景、意义交待清楚。这次也是这样,别尔夫什卡告诉老丰,照片上的这个日本女人是刚从日本派过来的特工,真名不详,代号叫“白虎”,精通俄语,是专门前来协助关东军特高课对付苏联在中国东北的特工人员的。老丰说我知道了,只要是日本方面派来的人,管他是什么来头,我脑子里没有“可怜”两字。
然后就照例谈报酬,一番拉锯后,达成口头协议:干掉“白虎”,老丰可得到五两黄金。按照惯例,先付二两作为定金,剩下三两待完成使命后一次支付。老丰对于当时的局势还是有所察觉的,他知道日本人大势已去,失败是早晚间的事了,因此他有点担心像别尔夫什卡这样的苏联特工人员是否会忽然消失——奉召回国去了,于是就提出需要担保。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别尔夫什卡没有思想准备,稍一考虑说这样吧,我把我的店铺抵押给你,我可以给你一件信物,如果你找不到我了,可以把店铺拿过去,一切都算是你的了。老丰表示同意,于是别尔夫什卡就给了他半枝撅断的铅笔作为信物。
老丰终于干掉了那个日本女特务。因为生怕关东军特高课查摸到线索,他下手之后就离开了哈尔滨,逃往阿城去避风头。五天后,老丰安排的眼线给他捎来口信说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就返回哈尔滨,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找别尔夫什卡要那三两黄金。可是,别尔夫什卡已经出事,那家俄式卤味店铺也关闭了。老丰向人打听,得到的信息是别尔夫什卡被捕后,他的中国妻子张冬娜把店铺卖掉了,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哈尔滨,不知去向。
老丰当时虽然感到很是失望,但这是料想不到的意外,人家已经倒了大霉,别说张冬娜已经卖掉了店铺,就是没卖掉他也不好开口把卤味铺子拿过来了,否则他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老丰想这件事看来就到此为止了。他担心着别尔夫什卡被捕后是否会供出他姓柳的曾经相帮,做过不少令关东军恨之入骨的事情。考虑到自己的安全,便立马离开了哈尔滨,也不敢回巴彦老家,而是去了其他地方混了一段日子,直到日本投降了才敢回巴彦。不久他去过一次哈尔滨,这才听说别尔夫什卡被捕后没多久就让日本人给杀害了。
对于老丰来说,替别尔夫什卡特工小组干的那最后一次活儿的报酬问题就不存在了。民主政府治理下,也不容他像以前那样四处乱窜了,只有老老实实待在巴彦老家过他的日子,政府不来找他算旧社会时的那些账已经算他走运了。但他没了经济来源,以前弄的钱钞来得快花得也快,并没有什么积蓄,这样,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的很不好受。老丰哪里受得了这份艰辛,寻思自己有着一身本领,不用也是白不用,何不偶尔施展出来搞些收入解决燃眉之急。这样,他就寻找机会作案,干的都是抢劫的活儿。当然,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保自身安全,巴彦以及周边县份是不下手的,要干也得跑哈尔滨什么的地方。今年3月间,老丰又一次去哈尔滨,想找一个适合下手的目标干一票。
那天,老丰正在香坊区的一家小酒馆独个儿喝着酒盘算干一桩什么样的“活儿”,忽然有人招呼他。这个人姓刘,比老丰大几岁,老丰唤他“刘哥”。老丰跟刘哥可不是外人,当初别尔夫什卡找到老丰请他协助对付关东军特工,就是刘哥牵的线给介绍的。由此可想而知这人跟别尔夫什卡的关系该是多么近了,据说别尔夫什卡当初被捕后,关东军特高课接着要抓的第一个对象就是这位刘哥。但刘哥朋友多,消息灵通,立马逃跑了,也是在外面一直躲到光复了才敢返回哈尔滨露面的。
老丰跟刘哥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别尔夫什卡那里,屈指算来距今已有整整四年时间。当下,两人自是不胜感慨,马上坐在一起喝酒。喝过酒后,当然,老丰也不必去借旅馆住宿了,让刘哥一把扯住了就往家里拉。到了刘哥家里,刘哥说酒馆里喝得不过瘾,咱们还接着喝,于是就让老婆炒了两个菜,打开一瓶烧酒再喝。
酒喝多了,话也就说得多了。两人不知是谁先把话扯到了别尔夫什卡的牺牲上,然后又说到了各自替别尔夫什卡干过的活儿。老丰既然没把刘哥当外人,自然要说到他替别尔夫什卡最后一次干的那桩活儿——干掉日本女特工“白虎”,并说了只拿到了二两黄金的情节。
刘哥听着便说,得了,兄弟,另外那三两黄金,你现在有望拿回了!
此话怎说?
刘哥便告诉老丰:别尔夫什卡的那个中国妻子,当年我们都唤她“冬娜”的,如今是苏联国籍了,用的是那时别尔夫什卡给她起的俄国名字,叫叶卡捷林娜。叶卡捷林娜现在是苏联烈属,由苏联侨民协会养着他们一家三口,给了她一幢花园洋房,吃喝玩乐上学看病全花的是侨民协会的钱。
老丰听了初时不以为然,说人家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当年丈夫被日本人割了脑袋,她逃了出去,躲了下来,真正是不容易了,我怎么好意思去问她讨当年那三两黄金呢?
刘哥说老弟若是这样想,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听说,当年别尔夫什卡出事前,已经有了预感,他就把对那卤味铺子如何处理作了安排,所以他被捕后张冬娜逃跑前就把那店铺给卖了。听你刚才那说法,那店铺该当是你姓柳的才对嘛。因此,你应该去向她讨还这笔报酬。你说呢?
老丰沉吟道:“这……这样做不妥当吧?显得不仗义啊。”
“得了吧,老弟!我看你现在跟你刘哥我一个样了,也是过了今天还不知明天的钱在哪里吧?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客气什么?仗义不仗义,如今共产党坐天下了,谁还管得了这个?再说,你也不想想,你去向张冬娜开口,她三两黄金拿得出也罢,拿不出也罢,都不可能是她自个儿掏钱的。这件事是当初别尔夫什卡办的公事,公事就应该公家掏钱,所以她只要去对侨民协会一说,侨民协会肯定会把这笔报酬交她支付给你的。”
老丰听着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就点头,说刘哥你告诉我张冬娜她如今住在哪里,我登门去拜访她一趟。如果这事侥幸弄成,三两黄金我给你一两。
就这样,老丰决定去找叶卡捷林娜。他还念着以前跟别尔夫什卡的那份情谊,次日没有去找叶卡捷林娜,而是先回了趟巴彦,弄了两样当地的土产作为礼物,重新来到哈尔滨,对叶卡捷林娜正式拜访。
叶卡捷林娜很客气地接待了老丰,但当她听老丰说明了来意后,就说类似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人来找过她,她没有能力处理,就向苏联侨民协会说了,侨民协会关照她以后如果还碰到这样的情况,就到侨民协会去处理——怎样解决?她就不知道了。老丰听着,认为这是对方有意推托,很是恼火,一怒之下转身就走。自此,他再也没去找过叶卡捷林娜。
当下,专案组听柳盼丰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决定马上去找那个刘哥调查。
一小时后,侦查员劳启明、黄涛在道里分局跟刘哥——大名叫刘福明——见面,了解下来,跟柳盼丰说的没有出入。
这样,柳盼丰的作案嫌疑就给排除了。
迷宫之门由此打开
当天晚上,哈尔滨市公安局局长黄华青驱车来到专案组驻地,一是关注案情,二是慰问侦查员。
黄局长抵达时,殷正源正主持举行案情分析会。黄华青说你们继续进行吧,跟平时一样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我在旁边听着,正好给我提供了一个学习的机会。说着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案情分析会开到这时,已近尾声,前面发言的侦查员都认为这个案件之所以到现在还未能查摸到有效线索,可能是我们没有对症下药。也就是说,本案作为一起很有可能是有预谋的恶性暴力大案,凶手显然预先对于怎样作案是有过考虑,甚至是来过现场察看的,问题是我们至今还没有能够获得这方面的相关线索。这么大一起案件,不相信凶手没有留下什么破绽,所以,有必要对本案重新进行一番梳理。黄华青局长抵达后,专案组长在发言中为使局长了解情况,把之前一些同志的观点简单拎了拎,然后阐述了他自己的观点,表示赞同前面侦查员的发言内容。
殷正源发言后,黄华青给大家发了一圈香烟,然后说他听了大家的发言,也想说几句,他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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