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被认为是正宗的洞庭湖野生脚鱼,贡品。
我们洞庭湖区人把脚鱼又叫做团鱼、水鱼,而不叫它的学名甲鱼或鳖,因为“鳖”这个字在湘方言里是用来骂人的。也不叫它的浑名,王八,不雅!
本地人现在已经把脚鱼看作大䃼之物了。从前几毛钱一斤的等外副水产,上不了台面,没人买,如今成了湖鲜中最珍贵的品种。贵的时候,野生脚鱼一斤超过了二百元。当然家养的不贵,一斤大约五、六十元吧,岳阳鱼巷子市场满街都是。
脚鱼也许真的大䃼。我小时候第一次吃脚鱼,记忆中那脚鱼汤呈膏子状,留在嘴唇上感觉特别粘,像吃了猪脚一样,那应该也是一种胶原蛋白吧?现在的脚鱼,能熬出膏子的极少了,再怎么野生的,熬出来都是清汤寡水的感觉。
从前脚鱼便宜的时候,很多人不吃脚鱼,认为这个东西秽气重。现在价格上去了,想吃也不容易吃到了。高档一点的酒席,主人会点一个脚鱼,以示客气、隆重。这个脚鱼铁定就是第一个被消灭的菜,一上来就风卷残云,不过酒席上的脚鱼绝对是假的,是家养的。
岳阳酒席上的脚鱼一般都是这样的,野生的基本木有。
跟很多的动植物一样,家养的脚鱼,跟野生的脚鱼,绝对不是一个层次,而且距离相当远。除了价格完全不同以外,味道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咱们洞庭湖畔的岳阳人,一直不怎么吃家养脚鱼,因为吃野生的吃甜了嘴,不愿意退而求其次。
长沙马堆出土的食谱中就有脚鱼,这说明湖南人民早在2000多年前的汉代就烹食脚鱼了。洞庭湖区的脚鱼品质在全国最佳,《墨子》记述楚国“鱼鳖鼋鼍为天下富”。《唐书地理志》记载“岳州贡鳖甲”。当今脚鱼之乡的名号,不知道怎么被汉寿给抢去了,在长沙叫得很响的“德语系”,还真是厉害!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特别信服脚鱼。他心、肝、胃都有大问题,每次住院,都会让我给他在餐馆点一个脚鱼,分两顿吃完。他总认为恢复体能的效果不错。我倒是不太信服,因为父亲是我家第一个离世的亲人,脚鱼吃得再多也不能救命。
给我父亲买过这样的脚鱼,绝对的野生。
有一次熟悉的餐馆只剩下一只老脚鱼了,四肢都老得出现了花纹,有三、四斤重,很嚇人。我父亲在医院里等着要吃,我只好买了半只,做熟后给他带回来。
我对父亲说:“你要是不想吃,咱们就不吃,把它扔了。”父亲犹豫了片刻,还是霸蛮吃掉了。但破天荒没有吃完。脚鱼虽然是个好东西,可是一旦太老,估计也不会好吃。父亲为生存欲望所驱使,是把它当药吃吧?
这事我讲给岳阳洞庭鱼都一位脚鱼老板听的时候,他告诉我:“脚鱼老了最好莫吃,有秽气。有一年有渔民送了一只38斤重的脚鱼来了。一脚盆大,眼睛像手电筒里的灯泡,四肢像小孩子的胳膊。
我儿子调皮,一下就跳到它的背上去了。谁知道那家伙劲大得很,居然驮着我儿子跑得飞快,真怕是成精了。我赶紧花几千块钱把它买了下来,转身就扔进了洞庭湖。”
老板的故事很真实。关于脚鱼,有很多流传已久的故事传说,但我觉得有的真实,有的不太真实。
有人说脚鱼爱干净,最怕蚊子咬。我们经常在湖边看见有脚鱼死在湖滩上,有的个子还蛮大。有人就会说,那一定是给蚊子咬死的。既然如此,为什么都认为它有秽气呢?是指它的魂灵吧?
可是脚鱼跟其他动物一样,遇到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也会死死咬住对手,看不出它有什么神秘的地方。经常有杀脚鱼的人被脚鱼咬得哇哇叫,不得不让人手起刀落,斩其头,松其口。
我曾经结识过一个专门打脚鱼的曾姓朋友。据说他的功夫,在岳阳已经到了顶了。远远的,他就能看见脚鱼把头伸在水线上换气,赶快一个海杆打过去,就靠得住有一只大脚鱼被提上来。小的不要,给扔回水里去。有时候水面没脚鱼,他会发出只有他自己懂得的声音,脚鱼听到了就会浮出水面来。
老曾说他打了一辈子脚鱼,自己不吃脚鱼。打回的脚鱼都养在家里的池子里,供亲戚朋友食用,谁想要谁都可以来拿。他说有时候在湖边,脚鱼突然多得反常,搞手脚不赢,就要快点走人,不能再打了!至于为什么他没说。
他说传说有个人特别喜欢吃活蒸脚鱼。在锅盖上留个洞,脚鱼受不了就会把头从洞里伸出来,张大了嘴巴呼吸。那人就一勺佐料喂进去。。。。。。有一次,那人家里发了火,被大火堵在屋子里。他一冲出门,就会有一桶水兜头泼来,把他泼转去,怎么也冲不出来。最后。。。。。。
显然,这个带上了浓厚迷信色彩的传说,可能是佛家编造出来劝人行善积德的,隐约记得在什么书上看到过!我们反对迷信,但我们不反对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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