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丰是地名,位于大别山腹地岳西县来榜镇枫树村,潜水源头来榜河上游,禾兴苗盛,五谷丰登,应该是个好地方。但由于历史原因,早些年这里交通闭塞经济落后百姓困苦,禾丰再往上,便是曾经安徽省有名的“光棍村”,历届省委书记的扶贫联系点。
入冬某日,去村部做核酸,完事准备回头,被路边一群骚动的人群吸引,一问,“禾丰打豆腐的来了”,挤过去一看,一担木桶挑的豆腐,几乎分分钟被村民一扫而光。再问路人,答:她家做的豆腐好吃些唛!
城里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为了吃一碗面一道菜或者一碗豆腐花,可以起早穿越半个城市去排队品尝,并津津乐道引以为豪。
于是,在一个西风呼啸雪籽打脸的傍晚,驱车沿来榜河往上,去打探这户“禾丰豆腐佬”
一户再平常不过的山里人家,临河而居,背靠悬崖,屋前稻场边是两丈高的石坝,飞流直下的山泉水击打在河沟底部大团石上发出轰轰巨响。原来这户人家住在海拔千米的大山头上,前几年搬下来,找不到合适的屋基,就选择这个废弃的小水电站安家落户了。
主人一家正在烤火盆,堂屋地下木桶里“养”着几块豆腐,桌上用纱布还盖着一板,隐约闻到丝丝清香。同去的朋友离这家不远都认识,女主人出来麻利麻脚地倒茶招呼。我说把剩下的豆腐都买了(大约十几斤,带回去邻居们分分),她忙着装袋子称称,说昨晚刚打的豆腐放个三两天不会坏。我说能否到里面厨房看看,“唉噫,有么可看滴?任你看哦”。平常百姓家的灶台,一口尺寸稍大的铁锅,被烟熏得一溜黑的灶口,一架略夸张的原木马扎凳子。靠墙拐角一架电动磨子,问咋不用石磨?说太重了在山上老屋没搬下来。我不免有点失望,问电磨磨的豆浆口感不会差些吗?再问不是有传说中的祖传秘技吗?女主人哈哈笑了,“没有哦!老公公都死了上十年了,石磨太慢费力费时,豆腐好不好吃主要是用什么豆子什么水……”果然,墙边堆了几麻袋的豆子,那是真正的老品种黄豆,个小、皮厚、结实。说现在兴这种豆子的人家少了,主要产量不高,每到秋末就去大山头上几个老户家收,也就千百斤东西。推开厨房后门,一股清泉咕咕地淌着,说“骨头缝里的肉,石头缝里的水。都是好东西!……”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但还是疑惑:“你家的豆腐咋就比镇上买的豆腐好吃呢?”,答:他们还要捞豆腐皮(豆浆煮熟后面上漂浮的一层,据说营养精华都在里面)卖钱,豆腐卖得巧些,便宜唛!我家不卖捞过豆腐皮的豆腐,都是家门口人……
山里口语,“巧”就有便宜意思,而“便宜”又是简单方便的意思。
雪籽已经停了,雪花还没有从铅灰的天空落下。远近房舍田地一层鸡爪子厚的亮白。
回家的路上,我脑海里总浮现老早就记得的一句俗语: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声明:易商讯尊重创作版权。本文信息搜集、整理自互联网,若有来源标记错误或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将及时纠正并删除相关讯息,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