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候
祖国疆域，幅员辽阔，气候物象，各地存在很大的差异。惊蛰临近，江南早已花红柳绿，春意盎然。地处青藏高原前卫边沿的永登，真正意义上的春天还不见影儿。山洼背阴处雪未消，小河沟里冰未化，人们身上的厚棉衣，脱了穿，穿了脱，没个准儿……但毕竟是春天了，放眼细看，阳坡上，河滩上，小草们从地下探出头来，东张西望。耕地已解冻发暄，踩上去虚虚软软。柳枝上泛起淡淡的绿色，田野里处处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春至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寒随一夜去，春还五更来”。清明时节，春姑娘才在永登大地上闪亮登场。草儿绿了，鹅黄嫩绿的柳枝，在春风里依依抚荡。最先开放的是迎春、连翘，接着桃花、杏花，相继开放，红里透白，粉红一片。路边，载植的松柏，抖掉了满身尘土，显出了清新的青翠。庄浪河畔的大棚蔬菜，绿意盎然。无边的春色，吸引了人们，一些年轻姑娘、小伙子，举着手机，在公园里，卡喳咔嚓地拍个不停。拍过一看，不中意，就删掉再来。小城里的几个摄影爱好者，举着长枪短炮，相互琢磨、讨论着光线、色调、构图，要把这美好的春光定格下来。
农民们下地劳作，歇缓下来，顺便挖些刚出土露头的荠菜、黄花郎、牛鼻子、白蒿、曲曲菜，拿回家，洗干净了，在开水锅里一焯，撒上椒盐，炝上食油，便是可口的菜肴。在县城高楼里蜗居了一个冬天的女人们，呼友拉伴到城郊，挖野菜，踏青、活动筋骨，享受这融融春光。
遥远的天际，几声春雷后，轻盈妙曼的雨丝,从空中飘落下来。这是濯洗春天、潮湿荒芜、灌溉麦菽、滋润寂寞的雨。“微雨洒芳尘，酿造可人春色”。烟雨朦胧的山乡田野，如诗如画。淅沥的春雨润湿了地皮，清爽的微风，吹绿了田野。几个大人和孩子，手提蓝儿，拿着塑料袋，到山坡上、河滩里捡“地达菜”。淋过雨的地达菜，软软的，泛着褐黑色。洗干净了，和上韭菜、鸡蛋，蒸出地达菜包子，吃一口，满嘴留香，令人难忘。行走在田野上，吸一口新鲜空气，直达五脏六腑。那胸中的秽气，脑际的烦闷，统统被清扫出去，使人顿悟：春光是大自然的美好馈赠，摒除一切私念杂想，顺其自然，领略四时美景，这才是最好。
会社
春季里，乡村会社、祭祀不断。过年时节，正逢“立春”，天气还冷，但人们迎春热情高涨，各个村庄的社火，你演罢了，我登场，直到正月十五才“歇身子”。苦水人的社火，要等种完田，到了“二月二”，从从容容地耍一场“龙抬头的社火”。之后，随着时令推移，红城的”隍爷出府”游街，连城妙音寺的“甘青大庙会”、嘎垯寺的祭山、登峰、踏青，牛站堡、鸡冠山的“青苗会”等等，接连不断。庙会，自古流传至今，它不仅是求神拜佛，这里面包含着人民群众对风调雨顺、人寿年丰的美好祈愿。现今，一次庙会，就是一次物资交流，一次乡村旅游，也是对古老农耕文明和文化遗产的传承、交流乃至革新。
阳光明媚，春光融融。庙会上，多有文娱活动助兴。舞台上有老掉牙的《火焰驹》、《铡美案》等传统戏剧；村头的广场上，有腰肢扭动的健身舞，人们各取所好，各得其乐。期间，人们走亲会友，划拳饮酒，谈婚论嫁，讨论蔬菜大棚的种植经营之道……亦属自然。热情豪爽的永登人，对生活总是充满了信心和激情。他们时常情不自禁地吼上一段秦腔，抒发自己对这甜美日子的感情和希望。即使真正遇到什么困难，吼上两声、唱过几段，也就会“云散天开”，再次鼓起满满的生活信心。永登乡村的欢声笑语、秦腔乱弹，时常回荡于村庄上空。
“佳节清明桃李笑，田野荒冢只生愁”。清明前，“春社”时，是永登人扫墓祭祖的日子。“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现在，城里的人开车回乡祭祖，乡下的人骑摩托、驾农用车，带上香表供品，上坟扫墓。他们奠祭酒、摆供品，缅怀亲人。还有户族在坟场支锅起灶，生火做饭，抽肉份子、抓丁馒头、喝祭酒——这是一场族人的聚会。洋溢着“血浓于水”，族人和睦相亲，祈愿家族人丁兴旺的浓烈亲情厚谊。
农事
日月经天，节气转换。永登大多地方都是“二月清明种在后；三月清明种在前”。庄稼人不违农时地把粮食、蔬菜播种到地里。不久，满地青苗。某一个早晨，人们发现，桃、杏花儿在一夜之间开放了，接下来就是梨花、苹果花的怒放。一树一风景，招惹的那蜂儿、蝶儿直往花心里扑。山坡上，小路边的柠条花，也星星点点开放了，连绵不断，金灿灿地，黄的耀眼。
庒稼种完了，年轻人收拾行李，出外打工，务劳庄稼、菜园的事自然成了留守老人、妇女的事。他们起早贪黑，屋里地里，轮回转着操持。人是够辛苦的，但他们看着自己伺候的粮食、蔬菜，一天一个成色地可劲生长，也就忘掉了疲劳和辛苦。
农事和生活安排，随节气时令而行。时间被风光融化，永登乡村文化，山水画卷，乡土风采，勾画出了一条具有魅力的脉络。一种乡愁思念的朦胧，在断断续续的印象中延续。春到永登，一路思绪一路情，一路春光一路景。
□赵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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