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觉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很多时候赢的却总是穿鞋的。
当年热播的大剧《雍正王朝》里，讲了一个发生在河南的故事。
当时，雍正皇帝的宠臣田文镜调任河南巡抚，遇上了黄河发大水，情况很不乐观。
一边是黄河水位不断上涨，危及两岸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另一边是，抢修加固河道堤坝的施工进度严重滞后。
眼看一场大雨下来，千疮百孔的河堤在黄河面前就像纸糊一样。
造成这种危急情况的直接原因，是修河堤的人手严重不足。当地没能做到全民动员，打这场抗洪保卫战。
那时候，有功名的士绅，一不用缴纳皇粮国税，二不用承担杂项差徭。这种特权不仅是士绅的身份象征，也是人才的一种隐性福利。
没有这些福利政策倾斜，年轻人十年寒窗苦读图什么？拿什么全心全意服务百姓？全靠儒家精神？
但这样的政策其实也有副作用的，眼下就是一例。
即便到了水祸为患，黄河即将倾倒在所有人头上的危急时刻，让士子们上河堤去背石头打灰，也会被扣上违背祖训的大帽子。
不用黄河，读书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先把你淹死。
所以，巡抚衙门要求官绅人家派人修河堤的告示，贴出去了十几天，人家当废纸一样理都不理。
这些人也有理由：
官绅不当差是千年传下来的规矩，哪是一纸衙门的告示就能废除的？
但田文镜这次到河南来主政，是带着试点改革的任务来的，就是要让“士绅一体当差、纳粮”。
用现代的视角看，这是改革步入了深水区，到了触碰“蛋糕怎么分”的核心问题。
要按这么改，摆明了要和全天下的官员士绅、富豪地主为敌，非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不可。
可眼下，即使身处水灾这样的极端情况，改革尚且闯关失败，政令不出巡抚衙门。这要放在平时推行，反弹和阻力可想而知。
从来都是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哪有口号喊得那么容易。
因此，在黄河堤岸工程现场视察的田大人，对原地踏步的改革成绩非常不满意，他发表指示：
田地是他们多，家财是他们大，叫修堤偏是他们不来。那就让黄河的水淹过去，看是谁的损失大！
但马上就有熟悉当地情况的官员汇报：
每年到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家都在忙着把家里的东西往高处搬，这水还真淹不了他们呢。
田文镜讲的那句当然是气话，但马上就有人提醒他，在灾情中究竟谁受到的危害更大？
我们总觉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很多时候赢的却总是穿鞋的。
用现在的话说，这叫“黄河折叠”，哪怕大家头上都悬着黄河灾情，也不是人人都受一样的苦，遭一样的罪。
灾情永远是穷人的灾情，哪个朝代的自然灾害，都不会专门和有钱人过不去。
由于官绅不出人力，大堤上就只有民夫和兵丁冒雨抢修堤坝。
偏偏就在这个危急时刻，河道衙门的主管领导汪家奇，不仅自己不上大堤，开小差擅离职守，还抽调了河道衙门的兵丁去给自己搬家。
大雨倾盆，黄水滔天，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危在旦夕，灾情面前却有人只想小家，不想大家。
这偏偏是在空降的大领导工作打不开局面的非常时期。
汪道台这个时候自己往枪口上撞，即便不说是毫无立场站位，也该批评一句没有底线意识。
渎职也就罢了，汪道台还利用特权，占用公共资源，动用衙门的公职人员替自己搬家。
关键还以搬家这种方式，堂而皇之地晒出自己的财产，严重刺激了正被水患折磨的老百姓(603883)。
这边百姓要上河堤出工，担心今年的收成和明年的饭碗；那边汪道台们积极部署防汛，成果就是把自家的金银珠宝、字画古籍，进进出出装了好几辆马车。
虽然间接达到了向百姓公示财产的效果，是改革的进步。但在大家都吃不饱的时候，你吃了肉还吧唧嘴，激化了情绪，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
因此，田文镜将汪道台这位四品大员树为典型，革职查办，抄家充公，极大地震慑了那些蛀虫们。
要肃清“汪道台阴差阳错晒家财”造成的不良影响，这样的雷霆手段固然大快人心。
但这样的不良影响是如何形成的，就不是田大人这个阶层、在那个时代，能够思考或愿意思考的问题了。
熟读历史的韭菜斯基看了这段儿故事后，一脸的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田文镜仗着有雍正皇帝在背后撑腰，为了推行改革，神挡杀神。年羹尧保举的朝廷四品大员，上来就被他革职抄家，驱使士绅如刍狗。
充其量，这也就是高级爽文的水准，自古改革要是像这般砍瓜切菜一样爽快，哪里还有那么多周期规律？
单说汪道台搬家这件事，正常情况下，要上通告处理的，还是那些去帮忙搬家的直接责任人。
当时的情况是水灾防控升级，群众频繁反映民生问题的关键时期，一些人非要耍聪明，开展什么“帮帮我家搬行李”活动。
表面是为防汛助声势、造舆论，实际上是递刀子、拖后腿，破坏防汛一盘棋。
搞活动也罢了，还不顾及影响，还为了逢迎跑到领导家里献殷勤。
巴结领导也就罢了，过程中还不注意方式方法，把领导的箱子随意摆放、公开展示，造成严重不良影响。
参与开展这次活动的相关责任人清兵甲、清兵乙，工作不严不实，缺乏思考，效率低下，作风不硬，给抗洪工作造成极大不良影响。
还是那个老问题，上边的本意是好的，都是下边的人执行歪了。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点长进。
来源：老斯基财经 作者：波旁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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