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抬梁和土堆亭
很多年以前,在一个古老的县城里,要修建一座规模雄伟的文庙。为了要把文庙修建得特别壮丽、奇特,有的人主张把正殿修得又高又大,并且要选用黄荆树来做大梁;有的人又提议要在殿后配修一座“春秋亭”,并且要用整块朱砂石来打亭盖。但到哪儿去找那样大的黄荆树和那样大的朱砂石呢?大家都为这事难着了。经过商量后,决定派人到四乡去找寻收买。
派出去的人,一连在四乡找了三个月,不要说那样大的黄荆树,就连那样大的柏树也还没有看到过;更不要说那样大的整块朱砂石,就连那样大的整块青石也没有碰到。
黄荆树和朱砂石亭盖既然找不到,就无法动工,这可把那些经办人焦急坏了!
商谈了几次,大家决定在四乡贴出布告,悬赏征求这个办法果然生了效。布告贴出去后,不到一个月光景,就来了一个老樵夫,他说:“在西山后的第九个峰上,有一根两人合抱大的黄荆树,树上长满了野草和葛藤,别人很不容易认出来,我因为打柴时曾捡过它的丫枝,所以知道它是黄荆树。”
大家很高兴,马上派人跟他一道去看,果然不差。于是重赏了老樵夫,命人将树砍倒,运了回来。
据说,那根黄荆树,单是砍,四五个人砍了整整一天,砍缺了好几把斧头,才把它砍倒,单是运,三十个人足足运了半个月,才把它运回城里。
又有一天,来了一个老农夫,他说:“在东山的后山脚下,有一个象房子那样大的朱砂石包,石包上面长满了花草和青苔,别人认不出来,我因为割草的时候曾在上面磨过刀,所以知道它是朱砂石。”
大家很高兴,也马上派人跟他一道去查看,果然不差。于是也重赏了老农夫,命人将石包运回来。
据说,那个朱砂石包,单是捆,就整整花了八百斤麻绳;单是运,一百个人足足运了一个月,才把它运回城里。
现在,可说是什么材料都已办齐,只等动工了。但这样大的工程,找哪个匠人来当掌墨师呢?全城只有两个手艺较好的工匠,一个姓张,一个姓王,两人的手艺都差不多,都各有一帮客师1和徒弟。究竟哪个当掌墨师最恰当呢?大家老是决定不下来。最后,他们只好让工匠双方去商议推定。
工匠们商议的结果,大家认为张师傅年纪较大,为人又诚实、忠厚,大多数人都赞成推举他为全工程的掌墨师。王师傅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也不好说什么,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张师傅从来没有修建过这样大的工程,心想:这次可以把自己的手艺和经验好好的用上了,但是他又担心,万一自己有见不到的地方,会造成工程上的损失。因此,从动工的那天起,他总是勤勤恳恳、小心翼翼的,不论大小工程,他都亲自计算,督促:遇有疑难的地方,他就虚心去向王师傅和其他客师请教。
这个工程确是非常浩大,参加工作的木匠、石匠、泥水匠、杂工等,一共有三四百人。工程进行得又顺利又不顺利。为什么呢?顺利的是什么材料都很齐备,动起工来非常顺手,不顺利的是王师傅总是存心挑漏眼,不是当面不服提调,就是背后捣鬼。张师傅却始终平心静气,始终都不和他计较。因此,半年过去,工程就算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转眼间,地基打好了,墙筑好了,殿柱也立起来了,只等八月十五午时三刻上梁。在上梁之前的十几天,为了把大梁的长短尺寸取好,张师傅亲自动手计算。他先计算屋架和墙两端的长度,算好后,不放心,还亲自爬上墙实地量了三次。三次实量的结果,都和计算的一样,恰巧是七丈七尺七寸七分。然后张师傅又亲自将黄荆梁量取了七丈七尺七寸七分,也是量了三次后,才把两头剩余的木料锯了下来。这样,张师傅才放了心。他想:这一下,只等日子一到就上梁,正殿的工程算是没有什么差错了。
这时,亭子的石盖也已打好,四面的石柱也立起了,只等上梁的日子一到就一齐盖上。但这样重的整块石盖怎样能弄上去呢?用人抬吧,人多了站不开;人少了又抬不动呀!用吊竿吧,又没有那样牢实的吊竿。怎么办呢?张师傅什么主意都想尽了,还是没办法。他去找客师们商量,客师们也都想不出办法;他去向王师傅请教,王师傅反而含讥带讽地说:“掌墨师都想不出办法,我还有什么办法呢?&34;
第二天一清早,他的徒弟跑来看他,他忍不住问道:“那天锯梁的时候你也在,你记得我量的尺寸吗?&34;
“唉!我昨天再去一量,忽然短了一尺七寸七分。”
“怪了!”徒弟惊叫了一声,接着说:“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干的!&34;
张师傅先是一惊,然后很严肃地责备徒弟说:“不要乱猜疑,王师傅决不会做这样的事......”
“师父,你别忙,先听我说。前天夜晚,我起来小便,看见王师傅慌慌张张地从大殿上跑下来,手里还拿着斧头和锯子,昨天他又逢人便说这回要看你’现相’哩!”
张师傅怔了一会,但他仍然很温和地说:“好徒弟,不要乱猜疑,更不要去乱说,王师傅与我同是老手艺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
他的徒弟只好愤愤不平地走了。临走时,张师傅还再三叮咛徒弟,莫忙声张出去,更不要去责怪王师傅。
张师傅两天没有吃饭,没有睡觉,总是不停地想呀,想呀,把他平生做过的手艺,碰到过的困难,以及从前老师傅们曾经讲述过的经验,全都想过了。可是仍然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这两天两夜,简直就象过了十年,张师傅忽然变老了,变瘦了,脸色也发白了。眼看日子已到了八月十四,明天就要上梁和上亭盖了,怎么办呢?张师傅焦急地望着天空出神。太阳愈往西偏,张师傅的心就愈往下沉,他恨不得抓住太阳,不让它落下山去,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多想一下。
这时候,门外来了一个身材高高的、瘦瘦的老头,穿着很破旧的衣服,腰间吊了一把斧头和一把凿子,口称要找这儿的掌墨师,张师傅连忙出来问道:“你找掌墨师有什么事吗?&34;
老头又说:“朋友,行行方便吧!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活干了。”张师傅又很诚恳地向他说:“我本来是最尊敬象你这样的老师傅的,但这回实在帮不了忙,你怎知道......唉!总之,我不愿耽搁你,你还是另外去找活干吧!”
“怎么,这儿出了什么事情吗?”老头问道。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张师傅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老头子好象看出了张师傅的隐忧,一再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但张师傅总是不肯说。因为他想,告诉别人也没有好处,反而让别人担忧。
“天快黑了,你能让我在这儿歇一夜吗?”老头这样央求着。
“好吧,你不嫌弃就住在我这儿吧!”张师傅一面说着,一面忙把老头请了进去。招呼老头坐定后,又问道:“我还没有请教师傅贵姓大名哩?"“我姓鱼名日。”老头答道。“还没有吃晚饭吧?”
“我今天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哩!”
张师傅赶忙吩咐他的老伴去煮饭,自己又提着菜篮上街去买了两尾活鲤鱼回来,交给他的老伴去烧。他把一切安排停当后,又忙着来陪那位鱼老头。
鱼老头的话真是多得很,一会儿问这样,一会儿问那样:地基挖了多深啦!宫墙筑了好高啦!正殿为什么要那样宽啦!配亭的石柱立好了没有啦!......他好象对全部工程都知道得很清楚似的。张师傅听着,又很惊异,又很佩服。但一想到那两件没法解决的事情,又禁不住唉声叹气。
鱼老头好象猜透了他的心事似的,意味深长地说道:“朋友,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光发愁又有什么用呢?做我们这行手艺的人,难免碰到许多为难的事情,只要肯多用心,多去想,自然会想出办法来的!”
张师傅心里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开腔。
一会儿,饭煮好了,鱼也烧好了,张师傅请鱼老头上方坐。鱼老头说:“我今天走了一天,走得腰疼腿疼,你能去打点酒来喝喝就更好了。”
张师傅听说后,赶忙拿着酒壶去打酒。他走在路上,一面责怪自己待客不殷勤,一面又想起明天上梁和上亭盖的事情来了,头上、背心不禁冒出一阵冷汗。
等他把酒打回来时,一看鱼老头不见了!桌子上弄得乱七八糟的:两尾鱼的口各被穿在一支筷子的两端,两尾鱼肚腹各平放在两只碗口上面;另一旁桌子角上倒了一大堆饭,饭堆上覆着盛鱼的那只大红花盘。再揭开盘一看,有四支筷子正插在饭堆的四角,只露出一点筷头来撑着那只大红花盘。
张师傅一看,先是觉得奇怪,后来想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喊了一声:“这下我明白了!”便飞跑了出去。
他一直跑到正殿上摆着的黄荆梁旁边,把原来剩下来的两端木料取来,挥动斧头,凿着凿子,把它砍雕成两尾张口翘尾大鱼,然后再把梁的两端插进鱼口里。他这样做好后,用尺子一量,从梁这端鱼肚腹着刀处,量到梁的那端鱼肚腹着刀处,不长不短,恰好是七丈七尺七寸七分。
这时,天已经发亮了。他赶忙又跑到配亭那里去,把所有的挑土伙计召集拢来,叫大家一齐去挑土来堆满亭子周围,填满亭子中心,一直堆到只剩几根柱顶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张师傅把一切安排停当,正是午时三刻,在一片爆竹声中,黄荆梁恰如分寸地上上去了;朱砂石的整块亭盖由人们抬起踏着堆起来的泥土盖上去了。张师傅激动得流出眼泪,不住地念着鱼老头那几句话:“是的,做我们这行手艺的人,就是要多用心,多去想,自然会想出办法来的!”
在这时,王师傅却在众人欢呼声中,非常羞愧地低着头,悄悄地从人群中溜跑了。
后来,人们都说,那个名叫鱼日的老头就是鲁班,并把那根梁称为“鱼抬梁”,把那个亭子称为“土堆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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