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债务规模已突破30万亿美元大关。
第一财经记者查阅美国财政部公布数据,截至2月1日,美国公共债务总额为30.006万亿美元,与疫情“袭击”美国经济之前的2020年1月下旬相比,增加了近7万亿美元。这一总债务包括公众持有债务和政府内部债务。
在美国财政和货币政策即将迎来过渡时期的这一刻出现了30万亿美元债务里程碑,此现象恐对美国政治经济产生广泛影响:自疫情以来,国会授权的许多疫情期间的援助计划已到期,未来美国公民获得的经济援助将少于疫情初期;同时,美联储已暗示可能很快开始将短期利率从接近于零的水平上调,以遏制近40年来最高水平的通胀。
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周世俭对第一财经记者称,去年12月美国国会通过了提高债务上限相关法案,一个月时间,美国债务很快就突破了30万亿美元。
根据美国财政部估算,其总债务占美国2021年国内生产总值的130.65%。“1991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设定了两条关于债务的金融警戒线,一是当年的财政赤字不能超过GDP的3%,二是累计债务不能超过GDP的60%。而美国现在大大超过了这一水平。”周世俭解释道,美国经济变成了典型的债务经济,刺激/纾困经济都是依靠借债完成,而美国债务的特点是“像滚雪球一般”,没有停止增长的趋势,也没有减少的办法,而这对美国与世界经济都会带来巨大影响。
“巨大危险信号”
目前,美国财政部拒绝就公共债务问题发表评论。
不过1月早些时候,美国财长耶伦在一次线上活动中表示,在利率环境的背景下评估债务可持续性很重要:由于低利率,美国债务的利息负担“非常可控”。
在特朗普政府和随后的拜登政府时期,由于此前大规模减税以及疫情等原因,美国国债急剧增加。
根据周世俭的数据库显示,截至2017年1月19日,美国国债为19.97万亿美元,然到2019年11月4日,美国国债就突破了23万亿美元。
疫情出现后,美国国债继续猛增,到2020年12月14日已达到27.37万亿美元,一年里净增4.36万亿美元。
周世俭说,特朗普政府时期,美国国债累计增加7万亿美元,而现在相比2020年1月又增加了近7万亿美元。
“每一年的财政预算中,国债还本付息的金额是很大负担。国债到期后需要还本付息,否则就会违约信用破产。现在,美国政府每年预算中30%~40%用于还本付息,这对于美国投资其他项目是很大的桎梏。”周世俭称。
周世俭根据美国彼得?彼得森基金会2019年的数据推算称,到2021财年,美国政府每天需要支付国债利息12亿美元,2021财年一年支付的国债利息预计达到4380亿美元。
美国的一些经济学家和预算专家同样认为,美国目前的借贷水平是不可持续的,可能会阻碍美国政府应对未来经济危机或其他冲击的能力。其原因在于,出于保护民众生命、保障就业并避免企业破产潮的需要,大幅增加债务是合理的,但债务激增放大了脆弱性,在融资环境收紧时尤为如此。大多数情况下,高债务水平限制了政府支持经济复苏和私人部门在中期进行投资的能力。
当下的巨额债务已经令美国业界和政界有所忌惮。美国彼得?彼得森基金会首席执行官彼得森表示:“30万亿美元债务的里程碑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危险信号,这关乎美国未来的经济健康、世代公平和在世界上的角色。”
实际上,对美国债务水平的担忧,已经在削弱拜登政府通过教育、医疗保健和气候变化计划提案的能力。近期,手握关键一票的美国民主党参议员乔曼钦在反复质疑该计划在通胀和美国债务方面的影响后,拒绝了众议院通过的约2万亿美元的上述立法计划。
加息后政府偿债负担会更重
当下,市场普遍预期,2022年美联储将进行多次加息。
芝商所利率观察工具FedWatch显示,市场预计美联储在年底前五次加息25个基点的可能性已经接近1/3,这意味着年末美联储政策利率目标将达到1.25%至1.5%。
周世俭则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道,加息后美国政府偿债负担会变得更重。
“现在美国面临的问题,就像一个人又得了肝炎,又得了糖尿病,得了肝炎需要吃糖,得了糖尿病又不能吃糖。”他称。
周世俭说:“大家担心的是,美债增长的速度令人生畏。尽管去年美国经济增速高达5.7%,但这很大程度是由增发债务堆出来的。美国财政部印国债,美联储使用美元进行购买。从长远来看,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倾向,而且现在看来没有任何办法来制止。”
周世俭并补充道,美元的国际地位导致美国债务问题不容小觑。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首席经济学家戈皮纳特近期表示,目前许多经济体的政策空间已经缩小,其他一些经济体正在经历强劲的复苏。在此背景下,预计大多数国家的财政赤字今年将收缩。
“财政政策重心应继续放在医疗卫生部门上,必要时提供的转移支付应有效针对受影响最大的群体。所有措施都应在中期财政框架内实施,该框架将为确保公共债务可持续确立一个可信的路径。”她指出,大多数国家的货币政策正处在紧要关头。美国等一些国家出现了广泛的通胀,同时经济在强劲复苏。在一些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以及发达经济体,高通胀可能变得根深蒂固。这些经济体应退出非常规货币政策支持。
戈皮纳特表示,一些国家的央行已开始加息,以提前应对通胀压力。关键是要对政策立场收紧进行良好的沟通,确保市场有序反应。在核心通胀压力仍然不高、复苏进展尚不充分的国家,货币政策可以保持宽松。
同时,“随着今年更多国家收紧货币政策立场,各国需进行调整,适应利率上升的全球环境。拥有大规模外币借款和外部融资需求的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应在可行的情况下延长债务期限并控制币种错配,为可能出现的金融市场动荡做好准备。”她说,汇率弹性可帮助实现所需的宏观经济调整。在一些情况下,当局可能需要采取外汇干预和临时性资本流动管理措施,以便为货币政策提供空间,使其能够重点关注国内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