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旧房院坝的坎下,有一间房大的一块平地,平地边堆放垃圾。那时垃圾中无塑料袋、玻璃瓶之类的东西,积攒多了就是农家肥了。这一小块地特别肥沃,但常被周边株枸树遮蔽着阳光。父亲就在地里种了一些魔芋。春天都过完了,魔芋才从土中生出刀把粗细一根独茎,粉色的底色中有黑色的斑点,茎顶端像卷着纸条,然后它慢慢散开成掌形的大叶片,颜色渐渐变为浅黑色,斑点成为深黑色。魔芋种越大,茎与叶就越大,到了秋冬之交,挖出的新魔芋就更大了。
那个时候,我们穿的鞋全是千层底布鞋。做布鞋,最费事是做鞋底、用细线绳纳鞋底。只见母亲让父亲挖回一个小碗大的魔芋,洗净放在火灰中烧熟,去皮放在小盆里加点水,用苞谷芯捣成糊状,制作成魔芋浆糊。就用这种浆糊在剪好的棕片鞋样上一层浆糊一层布,做出一双双大小不同的全家人的鞋底。
到了秋冬之交,魔芋全挖回来,选出一些小的留种,碗大的大魔芋分几次做“魔芋豆腐”。魔芋生食有毒,用手指头醮上一点浆汁,喂入口中,立刻唇舌麻木至喉咙,严重者有性命之忧,小孩切忌触碰不得。就是老农,手上有了厚厚的茧疤,亦不可长久接触魔芋皮内芋肉。时间一长手麻,奇痒难忍。为此在做魔芋豆腐时,需双手戴橡胶手套或用塑料袋裹手。一小块矩形铁皮上用铁钉密密麻麻打了孔,翻转过来钉在一块木板上,准备一盆兑了碱的温水(食碱宜放重一点,十斤魔芋约二两半碱),将魔芋在铁皮上来回磨擦,浇上碱水,使其成为糊状物流入大盆内,用器具将其压实。魔芋糊与碱发生反应,初步凝固成豆腐状。然后用铲子,铲成小指头厚的薄片,放在清水锅里煮沸。中火再煮两三个小时,彻底煮熟,浅黄白色变成深紫黄色。在加热的过程中,进一步凝固,“筋丝”持别好,拿在手里一动闪摇摇地也不会烂。捞出沥净水,放入清水中漂着。过上一会换一次水,直到漂过的水变清澈,魔芋豆腐颜色变浅。然后过一两天换一次水,在清水中颜色越来越浅,可保存一个多月。
魔芋豆腐切成细丝,用生姜丝、辣椒丝、葱丝爆锅,可用浆水菜或泡菜炒切碎丁与魔芋豆腐搭配素炒。在宴席中吃米饭时上出来,吃着酸酸软欤又有筋道魔芋豆腐,能解酒、开胃,多吃一点米粉。亦可在开水中焯过后,捞入凉白开水中漂一会使其变软,加焯水菠菜,用酱油、醋、蒜泥、生姜沫、油辣子、味精凉拌,成了一道佐酒的美味。我爱吃魔芋,常到农贸市场买些,拿回家用清水漂着,炒着吃,凉拌着吃。我的一位发小,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工作,冬天常让给我给他买些魔芋豆腐带去,听他说就爱吃家乡的魔芋豆腐。
据说,魔芋所含的黏液蛋白能减少体内胆固醇的积累,预防动脉硬化和防治心脑血管疾病。吃魔芋能提高机体免疫力,所含的甘露糖酐对癌细胞代谢有干扰作用,所含的优良膳食纤维能刺激机体产生一种杀灭癌细胞的物质,能够防治癌瘤。纤维素能促进胃肠蠕动,润肠通便,防止便秘和减少肠对脂肪的吸收,有利于肠道病症的治疗。魔芋是低热食品,其葡萄甘露聚糖吸水膨胀,可增大至原体积的几十倍,因而食后有饱腹感,是理想的减肥食品。魔芋能延缓葡萄糖的吸收,有效地降低餐后血糖,从而减轻胰脏的负担,使糖尿病患者的糖代谢处于良性循环,不会像某些降糖药物那样使血糖骤然下降而出现低血糖现象。另外,魔芋还具有补钙、平衡盐分、洁胃、整肠、排毒等作用。
关于作者
陈永明 陕西佛坪人,有多篇散文随笔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著有散文集《秦岭深处》《秦岭有情》两部,一百四十多篇原创文章刊发于《加拿大社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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