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孙国 老艇长 2022-11-15 21:26 发表于山东
赶海
船绕到小岛背面，这片海域是冷暧水流交汇处，饵料丰富，是海参鲍鱼养殖区，朋友带我们到养殖区赶海。 船停了下来，虽然是深海区，但水并不深，正适合下潜。大家开始穿潜水服，重潜水服像宇航员穿的宇航服，行动起来异常困难，但下潜保险不容易出危险。船老大不下潜帮我们挪动到船边。随着移动，船的重心偏移，左边船舷触到了海水。前面一个同志背朝大海仰跌下去，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跌入水中，海面溅起一大片水花在阳光下似一条彩虹。潜水服前面成排的铅块加大了身体下降的速度，随着下潜深度增加，由于浮力作用，人下降的速度慢了下来，落水恐怖随着海中的奇幻景象而消失。在臀部触碰到海底沙土瞬间腾起一团泥雾，泥雾还没有完全弥散开来便被涌动的暗流冲远，眼前的海水又清澈起来。巨大的水压透过薄薄的潜水衣向身体挤压而来，呼吸感到困难起来。海底离水面有二十多米，在这样的水深中，人所承受的大气压力已超过了陆地空气中的压力的十几倍。由于海潮的作用，海底的沙土像沙漠里的沙丘一垄一垄连绵起伏。我们的到来惊吓到各种游动的鱼，鱼们惊慌失措四处逃散，一条金红色的鱼从远处游过来，悬停在水中，好奇地瞪着一双凸出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我，也许它感到好奇，在它的认知中还没有见过人类，不知道对它有无伤害。我伸过手去，鱼儿并没动，就在我的手触到鱼身上的刹那，鱼尾一摆便悠闲地逃离了。海底的沙在潮水的抚摸下，发着沙沙的极细微的声响。海上就是这样，海面上狂风暴雨，海底常波浪不兴，海面上风平浪静，海底却暗流涌动。我的爬行惊扰了一只等待猎食的乌贼，它把我当成天敌，拿出它逃生的本领，一滩墨汁喷吐出来，水里立刻混浊起来，随着乌云飘散开来乌贼已逃之夭夭。前面是一片人工堆砌的礁石。我们坐船来时就有几条船拉着石头向海里投放，随之投放海参苗鲍鱼苗，这些苗在礁石坐床生长，依靠海洋自然资源生存发育，这样养殖的野生海参鲍鱼个大品相好价值高。
潮落潮起，由于海浪的作用，礁石上已经聚集满了各种海藻和各种贝类，各种海草随波在荡动，各种的小鱼小虾在这里悠闲地游动，它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透过茂密的藻草，粗大的黑色长满尖刺的海参正卧在海底的礁石间，海参虽然移动慢，但却是天然的躲藏专家。一只大鲍鱼攀附在一块礁石上，鲍鱼的色泽已经同礁石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鲍鱼壳上堆积满了各种藻类的残骸。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在海里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爬过去，虽然穿着加了铅块的重潜水服在陆地上行动困难，在水中由于浮力作用，行动不但没有不便反而有些轻盈。在一块礁石下，一大堆海参被海流冲到这里，一只只硕大的浑身长满刺的海参拥挤在一起，海参由于生长年龄不一样，色泽也不一样，远看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我随手拾起一只海参，周边的海参是黄黑色，只有这只参浑身褐色，这是一只老参，少说也有三年，黑褐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尖刺，我将海参翻过来，肚子下面那无数的乳黄色的腿正左右上下运动着，努力挣扎想逃脱。现在正是产籽的时间，现在拾了这参，有点得不偿失，我又将海参放下。身边石头上有一个大的鲍鱼，鲍鱼壳呈显出褐色的斑迹，壳的上方一排针尖大的洞眼极有顺序地排列成一行，壳的内壳在水中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斑斓的光泽。我爬过去想把它从石头上拿起来，鲍鱼的吸盘紧紧地吸在石头上，使足了劲才把它从石头上掰下来。
来时船老大说，当初要养殖鲍鱼是下了大决心的，鲍鱼生长期长养殖成本高，风险还大，弄不好就会水中捞月一场空。我问是不是怕养在这里怕被偷猎还是怕它跑掉了，他说，鲍鱼一年不停地运动，爬行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十米，但一场台风就会冲到几公里之外。 这时身边的绳子抖动起来。我这才想起下来的时间不短了，下来时船老大就告诉我，到了海底拉一下绳子报一下平安。头上面罩里有一根氧气管直同船上的氧气机相连，供应水下作业所需氧气。这时气体过水声音陡然加大，我知道上面加大了氧气流量，身体感到一种鼓涨感，像满风的风帆。 绳子又动了两下，是船上人在催促上船，船老大怕我经验不足在海底出危险。我随便在身边拾了几个海参和鲍鱼装在袋子里，海参个大，随便拾了几个，袋中便满了。来时船老大就告诉我，这里的海参很肥，二三头一斤，下来时都拿着拾海参的袋子。绳子一直在抖动，上面见我一直不上来便一直在催，抓着绳子被他们拉出了水。
远处海面上几条钓鱼的船浮在海面上，海面一片空寂，现在是歇网的日子，鱼儿都沉入水底，这时捕鱼很难了。水儿温暖又是摸参季节，常有下潜的装成钓鱼的在海面游弋，瞅你不注意便潜入水中。前几天就有几个趁他们不注意钻入水中偷参。晒干的海参一斤好几千元，现在刚捞上来的海参一斤也卖到上百元，海底上海参鲍鱼那样厚实，一下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检拾上百斤。海面上钻出一个人，他们都着简单的潜水服，虽然方便但危险，没有穿我们下潜的重潜服这样保险，远远地就看到了潜水人抛到船上那黑乎乎的网袋里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海参。偷参的船都马力大速度快，离下潜的船总保持一段距离，要想追也不容易。
远处的船见注意到他们，知道再想浑水摸鱼偷拾海参已经不可能，便起了船锚开走了。开走的船尾浪经过层层递减，到下潜船这里只剩下细微的波浪，仿佛海面刚被微风吹过。 绳子开始抖动起来，是下潜的人提醒往上拉海货了，留在船上的人便从水中拉起绳子，在绳子的末端，盛满了硕大的海参和鲍鱼的网袋露出了水面。船老大将袋子拽上船，将海货倾倒在船仓。一只青色大龙虾弯着腰，伸着长长的腿不断地挣扎，长长的触角来回在头上摇动。检拾的大部分是海参和鲍鱼，浑身长满棘的黄褐色黑色参不断蠕动着，鲍鱼倒在船仓后，将肉缩进壳中，鲍鱼的壳是一味很好的中药，药名叫石决名，露出的光滑洁白的内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蓝紫色光斑。又一袋海货拉上船，这是一袋海胆，海胆象海刺猬，紫色的长刺布满了全身，海胆美味，营养价值高，前些年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出名，这些年人们请客用海胆做海胆汤已经成了时尚。船老大重新把袋子放到水里后，随手从船里拿起一把小刀，他挑了一个大个的海胆，极熟练地撬开壳，海胆内露出了金黄色的膏递给我，见我犹豫，便说你尝尝美味着呢。我接过来小心地放到嘴里，美味腥咸，但很鲜。水面上不时从周边冒出气泡，咕噜咕噜的水泡喻示着海里下潜人员的位置。在海上，父亲下潜，儿子在船上调节氧气供给量，儿子下潜父亲掌管，海中流急，海况瞬息万变，海中下潜稍有不慎和疏忽就会酿成事故，一切都需要极其默契的配合。
又有几袋海货被拉上船，船仓里装满了各种海货，船老大说，要把他们叫上来了，再不走时间长了参就化了。他拉过绳子使劲地拉动起来。用不了多久，下潜的人就会上来，这是约定。趁着下潜人还没有上船，船老大开始把参从海产品中分开了，船上没有带冰箱，赶上来的海参滑腻坚硬，现在已经变软，个别的地方像雪糕放在太阳底下开始化了。
船周边的气泡越来越大，随着气泡的增多，下潜的上浮到水面，船上已经把梯子放在海里，他们抓着悬梯爬上船。卸下潜水服，他们看了一下海货，拾的海产品已经堆成了小山。机器开动了，随着船的行驶，他们把捞上来的个头小的海参鲍鱼扔回到海里。 明年这些海参鲍鱼就能长大个卖个好价钱，船老大撑着舵看着远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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