籺,这个字仅流行于粤西茂名一带,我会读但不知道告诉人读法,因为无论是普通话或者是粤语都没有这个发音。而籺这种东西非常普遍,人们并不陌生,只不过唯有茂名才叫做籺。单从字面就可以理解其意思,就是一种米制品或者类似的食物,实际上就是糍粑或者糍,更广泛的叫法是点心,传到国外去还是叫点心,音译。在广东,广府地区没有一个较统一的称谓,叫糍粑的多,但往往是指糯米制品,客家话叫做粄,潮汕话叫做粿。当然,都又不尽一样,各自有各自特色,各自精彩。我有一次去丰顺,南进北出,先吃粄后吃粿。丰收南边是潮州北边是梅州。
煎粽
木薯籺
小时候家里逢年过节做籺是最欢乐的了,大人手忙脚乱,孩童手舞足蹈,食倒在其次,要的是那种家的气氛,“排排坐,食果果”。去探亲戚要预先做好籺带去,还要点划上红色的好看图案,亲戚来了也会带自己做的籺来,过年互相走动,好多好多的籺相互交换,聚集起来,堆成小山,各式各样又大同小异,精彩纷呈。家乡过年兴包古粽籺,也就是粽子,广州人叫裹蒸粽,用叶子裹起来蒸的意思,或单说一个粽字,又或者前缀以种类,咸肉粽、豆沙粽。肇庆的很有名,肇庆人叫裹蒸,并力主裹蒸不是粽。广东人的粽五花八门,内容丰富,常常调侃外省的粽“无料到”。
柴枪粉
家乡的粽别具一格,长长的一条如同手瓜,包粽的糯米是自家种的小糯特别香。中间包裹着五香粉醃制过的肥猪肉,伴以蒜段,也有黑芝麻。还有一种灰水粽,灰水粽就是碱水粽,烧禾杆灰制作碱水,添加碱水的粽金黄通透、晶莹如玉,粘白矿糖而食,糯香柔绵、入口清爽。要过年了,大户人家要蒸百几斤米的粽,准备好成堆的木柴,把高大的炉灶烧起来,整夜整夜“拾”粽,粽的香气一家连着一家,全村弥漫。我曾经探亲带回家乡的古粽籺,却遭受城市人的数落和哂笑,“得条蒜!”那时家乡穷得的确舍不得肉,也没有多少肉。现在不同了,城里人争抢乡下的粽,谓米好,肉好,芝麻绿豆也好。不知是乡下变了还是城市变了。实际上不是城市的粽好到哪里去,也不是城市人睇唔起乡下的粽,而是城市人睇唔起乡下人。
簸箕吹
但粽似乎并不是籺的主流,那么主流的籺是什么呢?当然首先是稻米制品,这是南方最主要的粮食作物,尤其是岭南以及粤西人,骨子里有一种对面制品的排斥。籺就是籺,面包饺子是不算的。其次,是把大米舂或磨成粉状再加入水团成固体食物,大米机乎是唯一的以粒状做成饭或粥进食的粮食作物,但亦有其特殊的、升级的状态,也就是做成籺。故而粽也不是籺。最后籺通常包裹了馅料,或咸或甜,或荤或素,饶有风味,受人喜爱。由此年节是要做籺的,不做就没有年节味道。籺又根据材料的差别、制作手法的差异、形状的不同和食用而有不同的名称。如咸水角、糯米糍、粉果、煎堆、松糕、炒米饼等等。
糯米糍
西米咸水角
家乡的籺是五花八门的,甚至什么东西都可以叫做籺,面包籺、蛋糕籺、饺子籺。有一种面粉的吃法粗暴简单,在面粉中加水搅成糊状,用匙羮滗入滚水中煮熟加油盐而食,北方叫疙瘩汤,广州叫“旧旧”,茂名就叫面粉籺。当然后生一辈不这么叫了。我曾经在一个农场遇到搞笑场面。那里原先是部队,北方人多,过节每人发搓好的面团大伙包饺子,包好再交由伙房煮好然后分食。我的几个老乡却包了几只巨无霸,二两粉一只,而且长相奇怪不似饺子,炊事班说这怎么煮啊?我一看就是家乡的籺。其实可以一样煮,煮长一点时间就是了,怕就怕一不小心穿了馅,那就只能喝疙瘩汤了。
豆饼(豆腐干)
粉皮(捞粉)
家乡的籺种类繁多,我最爱木薯籺,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口感也特别软绵,半透明的皮隐约透出里面的猪肉韭菜或者是花生芝麻白糖。木薯被称第六粮食作物,却不被国人所待见,家乡由于山多田少粮食不够吃,引进木薯比其他地方积极得多,并创造了各种各样的食法。小时候常常听说木薯醉死人的事,那时,见担木薯籺卖的走过就流口水,现在回家乡就总要找木薯籺食。家乡似乎也善解人意想方设法缓解游子的思乡之苦,木薯籺登上了大雅之堂,越堂而皇之的酒店越有得食,饮早茶也一定有得食。旧年过年返去,一班同事好友请我去墟头食饭,主食冧湴林系籺,木薯籺、粟籺、薯粉籺、簸箕吹、柴枪粉等等,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各种籺,真系过晒瘾,爽死人。
萝卜糕.芋头糕(笔尖)
汤圆.薯粉圆(魔芋、美人蕉薯)
今年国庆返乡匆匆忙忙,回程为避塞车之苦未天光便起程,经过茂名食早餐,专门叮嘱老朋友弄些籺,老友买回一桌子琳琅满目,花生籺、快菜籺、灰水糕,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品种,有一种籺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底下垫一张菠萝叶,油光泛亮、清香无比,让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从前,睹物思人,无限伤感。只恨眼阔肚窄,吃不了几只。临走老友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让我喜出望外。大包小包回到广州家里,家人也喜出望外,餐餐食,食了好几日,开心到飞起。
深薯(淮山.山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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