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绩溪菜,是每个吃货的必经之地,徽菜的发源地在绩溪登源河一带。在安徽省烹饪协会编著的《中国徽菜》一书中,绩溪为代表的古徽州菜肴就有近200道。特色菜有屯溪臭鲑鱼、绩溪干锅炖、清炖马蹄鳖、茂林糊等。
这篇文章里的渍菜肥肠,有人觉得它和爱情有关,拿它来检验爱情。一是因为肥肠异味,除非真心喜欢方能接受,二是此菜最养人,因为吃它必须与大荤同食。而一旦肉多,就会遭到外貌协会的封杀,甚至导致感情破裂。
所以女孩子一定要坚定地把这道菜吃下去,胖成一座墙来检验你,然后瘦成一道闪电来缘定终身。要么即使胖也要狠心爱我,要么陪我吃完,立即分手。
如何做好这道菜,要问我的表姐夫方承炎。他的妈妈做得一手好菜,经常把家当成绩溪食堂,款待家乡人和各路亲朋。
文中的胡见是个绩溪美食家,也是姐夫方承炎的老友,在龙川风景区经营着一家由明清老宅改的餐馆,在这样的宅子里用餐,别有风致。如果哪天你来了,胡见刚好得空,他会挽起袖子,用绩溪当地食材,为你烹制一顿暖心美食。
冬天吃的最多最过瘾的一顿饭,出自一个绩溪妈妈之手。
为了便于孩子上学,姐夫一家去年搬到了合肥政务区。又是一个周末,他邀了几家亲朋来吃妈妈烧的绩溪土菜。过了大雪,夜幕降得快,而家人在一起烹制美食这件事,会把人的心拨得很暖。
方哥(爱人表姐夫)母亲叫周银平,家住绩溪县家朋乡尚村行政村鱼龙山村。她的菜,我吃过数次,每次吃她的菜都刹不住,吃完还要用饭盒带点回家。
周妈也不总是在这,家里还种了山核桃,还有一些农活,她最近一直忙着在家腌渍菜,加上家里亲戚进房子,前日才从绩溪来合肥帮着带娃。
(姐夫方承炎的母亲周银平和儿子方一舟)
晚上18点,炉火正旺,周妈在为周末的家宴做着准备。夫人为了这一顿,已盼了好几日,来的早的在客厅闲聊,心却被厨房砂锅里的秘制炖菜还有“嘟嘟”炖着的牛骨头汤勾了去。
砂锅端上来,一阵热气腾腾的烟雾下面,便是今晚的看家大菜:渍菜肥肠。渍菜、肥肠、小尖椒、桂皮、八角、香蒜…几味食材分唱主次,尤其是嗜辣的肉食动物,舌头已经湿润出水了。
据姐夫介绍,渍菜烧肥肠做法如下,先用油爆热生姜、八角、桂皮等大料,适时加辣椒和蒜子。渍菜下锅大火翻炒,炒好盛在砂锅打底,再将烧好的大肠盖在渍菜上面,用砂锅小火慢炖,上桌前再加点麻油,洒一层蒜叶和均匀即可,全程不加锅盖,否则渍菜会蔫掉少了脆劲。
此菜好不好吃,前戏尤其重要,吃之前需要把渍菜的水分全部挤干,这样才能充分吸收肉的油脂,使得菜入口浓香。
渍菜肥肠虽然外观看起来黑黢黢,平淡无奇,但只要舀一勺到碗里你能划很深的一嘴饭。渍菜酸脆,肥肠浓香,还有蒜和尖椒的辛辣,每口下去都非常滋润。既满足了嗜肠者对于那种特殊味道的膜拜,又让重度辣瘾者在这道下饭菜里,享受了由内而外的满足刺激。
就在那晚,就着周妈烹制的渍菜肥肠,我连着吃了三碗。20分钟左右,六个客人吃完了电饭煲里所有的饭,害得哥夫妻俩加周妈只能下面吃。
绩溪农村食材
怪不得这么好吃,一打听,配渍菜的食材均来自绩溪农村,城里是轻易买不到的。
小方的记忆里,母亲总会在不同时令给他做出美味的菜和点心,挞果,点心,水馅包,闷粉,浇头面,绩溪炒面,绩溪炒粉丝等等,还有很多一时想不起来。
(方承炎的母亲,周银平,绩溪县家朋乡尚村行政村鱼龙山村人)
来前,村里有人杀猪,知道儿子儿媳妇爱吃肥肠,周妈把全套买了来。家里弄的肥肠非常干净,周妈先汆水,锅中取出後用剪刀剪成尺把长度,再把肥肠一根一根扡开,洗干净。
小方哥的爹,听说邻村有人杀牛,打电话给他问他要不要,给他整了几斤上好黄牛骨头。方哥说,当地人大多会选黄牛,而且是养了三五年的老黄牛,一两年的牛太嫩,没有味。
相比在饭店吃饭,真的,只有在家里吃,用绩溪山里最原始的食材,才能做出此般人间至味。
冲碳灶与渍菜是两口子
同样是这渍菜,用什么器具来烧也有讲究。
胡见是小方哥高中同学,去年5月回到绩溪,和发小经营着一家由百年老宅改的新派民宿饭店,老房子。为了让大家更了解家乡,他开了一个叫“胡玩徽州”的公众号推介绩溪味道,也因此积累了很多,往日不知的物事掌故。
(房子建在绩溪县龙川景区,高铁坐到绩溪北站下车换乘6路公交车,票价2元,底站即是龙川景区)
他说除了砂锅,当地人也有用铁锅炖菜,但烹制的器具都是一种绩溪话叫冲碳灶的玩意儿(绩溪人也叫暖锅), 旧时几乎家家都有。不像现在的酒精炉,火力小,持续时间短。但这冲碳灶也有缺点,火不好控制,灰大。
在我看来,这灶和渍菜算是最适合搭伙过日子的两口子。灶是男人,菜是女人,男人脾气火大,女人酸脆带劲。男人笨实土气跟不上时代,女人趁着时令过了会老。就像六六写的《王贵与安娜》,再美的小酸菜都得有个踏踏实实的灶男哄着,老菜老灶,各有缺点,又离不了对方。
绩溪农家,柴火灶煮好大锅饭后,刚好把炭火装进这种灶里,火力猛,持续性长,渍菜和肉炖在上面,冬天吃起来热火朝天。
胖就胖吧,吃完再说
那晚宴品丰厚,渍菜烧肥肠、萝卜炖牛肉、牛骨汤娃娃菜、油爆花甲,还有几道素菜,几个人吃菜的阵场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吃到最后只剩下一点汤汤水水。
因为渍菜肥肠太过惹眼,其他的菜也只能当一回群众演员了。
渍菜,又称高杆白,是冬日绩溪农家常见腌菜,它的口感爽脆,尤其适合配年菜。小方哥说,有的家里人多,都要用齐腰大缸来腌,腌好之后色泽金黄、鲜脆咸香。
渍菜腌制方法也很有讲究。腌前先曝晒数日,待外皮起皱,水份蒸发得差不多了,方入水洗,这样才能保证腌制前菜的完整。
在胡见看来,腌滋菜,是绩溪农村初冬生活里最温暖和含糊可爱的习惯。长杆白菜洗净晒去水汽,下缸。一层菜,一层盐,脚踩,码实。一缸诚意满满的滋菜,就像一场时光的挑逗。
过去用人力,十里八村有名的踩菜人,每到冬天都会被各家请去帮忙。踩前先要洗脚,踩一遍码一点盐添菜再踩,踩出黄汁。周妈说,现在用薄的胶皮鞋,连裤腿的鞋踩。过去穿草鞋的人踩出来的香,现在都是皮鞋,没有了那个味道。小方哥以前也踩过,大冬天踩得人冒汗。
小方哥说,这个菜,冬天腌了能吃一个年,直到明年清明。清明後,菜就要从罐里拿出来,切成碎丁,拌上辣椒,放在冰箱里,再要吃的时候舀一点出来,配土猪肉、黄牛肉、土公鸡等荤菜。好像任意一道荤菜,和渍菜一块炖,都能激发出别样的鲜香味。
怪不得那餐饭后,一个绩溪老乡说,在我们那里,过年都得长肉,特别是渍菜,配什么肉都好吃,一吃就下去几大碗。如果你听到哪个绩溪人吵着说冬天减肥,定是唬人的。
我曾听过一个渍菜肥肠狂爱者的宣言,着实感人:胖就胖吧,即使胖了会丑、会分手我也要等碗里的渍菜肥肠吃完。
也是,不吃饱,哪有力气去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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