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炉的焦烧饼，夹入辛辣爽脆的芥菜丝儿，一口下去，那是啥滋味？
1
芥菜和萝卜白菜一样，都是冬天的时令蔬菜。
小时候在老家，每到冬月，几场霜过后，家门口就有了卖芥菜的。
母亲买回来，肥绿的芥菜叶子用棉线穿了，挂绳子上晒蔫，然后一层盐一层菜，就是腌雪里蕻了。冬天炖红烧肉的时候下面铺一层，吃起来美嘞狠。
浅绿的芥菜疙瘩，母亲清洗干净，切成细细的丝儿。院子里铺上竹帘子，芥菜丝晾晒一天。
这边花椒大料和米醋、青盐熬水。晒蔫的芥菜丝在盐醋水里拌匀了，然后一层盐一层菜地放入陶罐里。
两三天后的早上，被父母从被窝里拽起来的我们坐在饭桌旁，心不在焉喝一口玉米稀饭，叼一筷子芥菜丝，一股子爽脆辛辣的窜劲儿就从嘴里直冲鼻头和脑门。睡眼惺忪的我们，登时激灵灵地醒了。
2
去年过年的时候，姐姐送过来一箱子咸菜，说是别人送的，登封有名的特产芥菜丝儿。
打开玻璃瓶子，里面是淡褐色的芥菜。软塌塌、平淡无奇的口味，除了咸，那种水灵灵直冲冲的鲜爽之气，根本无从寻觅。
晓东是老公的亲戚，家就在登封嵩山脚下。有一次听我评价他们当地的芥丝儿，呵呵笑了：“焦老师，如果你尝过俺们当地人吃的芥丝儿，你都不会这么说啦！”
12月，立冬过后，晓东发过来几张图片。巍峨灰白的嵩山脚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芥菜地。下面还有几句留言：“老家的芥菜开始收了，来看看吧？还有焦盖烧饼和山里的土蜂蜜，都等着你们呢！”
够诱人的。跟伙伴们一商量：登封又不远，那就去呗！
3
于是抽了一个周五，我们几个女将就出发了。
郑州当天还有淡淡的轻霾。可是一进山里，天空就像水洗了一样。蓝莹莹的天映着灰白色的嵩山，好看的很。
看了蜂蜜，吃了刚出炉的焦盖烧饼，还有当地有名的石道牛肉，半下午的时候，我们拐到了晓东朋友的农庄。
农庄就在山底下，山峰仿佛触手可及。农庄附近有几棵高大的树，落光了叶子的树上有黑黝黝的鸟窝。那种萧瑟肃杀的美，拍下来就是中国人最喜欢的写意画。
看我们来了，晓东的朋友从地里拔了几颗芥菜。砍去茎叶，芥疙瘩削皮开始做芥丝儿。
我有点纳闷：小时候的记忆里，芥菜丝儿可是不削皮的啊？
憨厚的小伙子就笑了：“芥疙瘩长的奇形怪状，不削皮不好切啊。削了皮好切腌出来也好看。”
说着话的功夫，大刀刷刷开始削皮、切片、切丝。雪白的芥菜丝在他的手下越堆越多，根茎植物特有的辛辣新鲜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
4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十多个芥菜疙瘩终于切完。小伙儿揉揉手腕，端起满满一盆雪白蓬松的芥菜丝走进厨房。
厨房的案板上，已经切好了配料：黄黄的姜丝儿，鲜红的辣椒丝儿，还有雪白的蒜头和一大把油润粉红的花椒。
帅哥把炉灶打开，坐上大炒锅倒入花生油。油面泛起了细细的泡泡，看起来也就六七十度的样子。
小伙儿把姜丝蒜片辣椒丝花椒一股脑儿地倒进去，煸出香味儿。这边一大盆的芥菜丝儿倒进去，撒细盐、白糖和白醋，手抓起芥丝儿快速翻搅，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关火，芥菜丝盛进大铁盆里，保鲜膜封口静置。
晓东说，这样的芥菜丝儿，要闷24小时才能吃。
5
等待芥菜丝儿发生反应的时间，我们五六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冬日的暖阳，金灿灿的照着山下的这个院子，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灰白色的嵩山就在我们眼前，抬头低头都是它。
晓东说，嵩山的芥菜疙瘩，因为山区独特的气候条件和以麦饭石为主的风化土壤所含的丰富矿物质,长成以后肥厚柔嫩、口感脆辣。“那种强烈的芥辣味和特殊的香辣味,就是咱们常常说的氽鼻。”
登封的圆叶芥菜丝儿，不仅能消肿解毒，利肺豁痰，还因为水解后能产生挥发性芥子油，有促进肠胃消化吸收的作用。
“听我奶奶说，唐朝的时候，李世民在少林寺避难，武则天登嵩山封禅，都吃过我们这里的芥菜丝儿。这样一代代传下来，就成了我们这里有名的地标特产。”
6
聊着天喝着茶，太阳渐渐褪去了刺眼的光芒。漫天的彩霞铺满天际。
一大盆芥菜丝被分成几份放进后备箱，我们几个人开车回家。
两三天后的早上，婆婆熬好了小米粥，饭桌上除了熘好的馒头和山药，炒好的青菜豆腐，还多了一盘雪白的芥菜丝。
那里面夹了丝丝艳红的辣椒和金黄的姜丝，恰如雪中红梅。端起来深嗅一口：酸爽辛辣的气息扑鼻而来。
两个小调皮在桌子前坐定，叨一筷子芥丝儿，顿时就是哇哇大叫：“啊，这是什么菜啊，辣死啦辣死啦！”
看他们忙不迭地大口喝饭，童年的一幕又在眼前：这味儿啊，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是一样的。
写在后面的话
登封的芥丝儿因了独特的气候和水土，辛辣多汁，爽脆无渣。简单的油盐翻炒，闷一到两天，开胃下饭，对吃惯了大鱼大肉的都市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芥菜丝儿可以配稀饭，当然也可以夹烧饼。我记得那天我们在登封县城，买了几个焦盖儿烧饼，夹入人家腌好的芥菜丝儿，一口下去，焦香辣爽着实过瘾。
现在，登封的焦盖烧饼和芥菜丝儿在郑州都可以吃了。刚出炉的烧饼，皮儿焦瓤软芝麻多，一层一层揭开，里面是满满的芝麻盐和花椒叶。夹入刚腌好的芥菜丝儿，那才叫一个美滋滋！
文 | 素素 编 | 阿南
这是食记君为您分享的第633期匠心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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