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是名副其实的春脖子短,立春没多久,北京就已然一副夏天要扑面而来的燥热感,不过这也催得北京的花儿开得甚早,看着窗外花枝招展倩影婆娑,不由得深深想念起家乡洋槐花的味道。
洋槐花,也快开了吧。四五月份是洋槐花的花期,记忆中家乡洋槐树很多,小时候家门口就有好几棵,上小学搬家以后回家的小巷墙边也会爬满葱郁的槐树枝桠。花开的时候,远远望去,白花花的槐花掩盖住了还未长大的槐树叶,每一个小花好似一个小蝴蝶,从树下走过,一阵阵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小孩子自然是忍不住这香气诱惑的,放学走到有槐花的地方,总要跳上一跳,够一把槐花,直接塞进嘴里,脆生生甜丝丝的感觉,唇齿留香。
槐花的确可生吃,不过家乡人更生习惯用它来蒸焖饭。
“焖饭”是家乡话,我后来才知道很多别的地方管它叫拌面菜。另外,我们家经常光顾的一家饭馆给它起了个颇有感觉的名字叫“一面情深”,后来我们干脆直接挪用——因为妹妹特别喜欢这个别有所指的名字,经常嚷嚷着要吃“一面情深”。
在我的印象中,很多种类的菜都可以“一面情深”。红薯可以做,口感是黏甜的,不够清新;为了给我补维生素B,妈妈也常用胡萝卜、以及连带着一点点小胡萝卜的胡萝卜苗做,几乎吃不出胡萝卜原本的味道,让小时候十分讨厌萝卜但又不得不吃胡萝卜的我十分欢欣鼓舞;寒假在家的时候,我用小芹菜、芋头丁、牛肉粒混合也做了一次焖饭,用以清理清理春节期间油腻腻的肠胃真真是极好的;哦,还有种种说不出名字的野菜,做出来的口感也很不错,爸妈称之为“忆苦思甜饭”。
那还是我刚学会骑自行车的一个周末,我跟妈妈一路骑车去远郊挖野菜,哪些是野草,哪些是野菜,哪些有毒,哪些很难吃,妈妈一一挑选,讲给我听。辨识这些野菜,是那个年代人们的生存技能,但当时我的脑海里有一种妈妈好伟大不仅是语文老师同时还是植物学家的印象。那是我至今唯一一次挖野菜的经历,如今挖野菜的地方都建起了各种化工厂,面目全非,偶尔的空地上也遍布浮尘,让人看着,就不想挖。
但上述所有这些菜所做的焖饭都抵不上洋槐花做的好吃。可能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大家应该都对此有很强烈的共识,因为印象中每年勾洋槐花的街坊邻居都像打仗一样争先恐后。
其实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洋槐花只有在似开未开之时口感最佳,蒸出来的味道也最为鲜美,如果太阳晒得很厉害的话,估计两天时间花就会开败了,所以为了保证菜的质量一定要把握好勾洋槐花的时间。
我是绝对没什么胆子上树去勾槐花的。至少小时候我还不是个女汉纸,只是个体弱多病安安静静的小个子。我就站在树下,眼巴巴地等着男孩子和胆大的女孩子扔下来一串串连枝带叶的槐花,然后我们拿着花枝乐得东跑西颠,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我还特别愿意做的一件事就是淘洗洋槐花,因为洗完之后感觉手都是香的。
槐花摘洗干净晾至半干,拌上适量的面粉,放入蒸笼上锅,20分钟左右就熟了,可以炒葱花或油泼辣子蒜泥拌食,香甜可口,吃好几碗都不过瘾。
想不明白的是,这么低卡健康同时可以“含英咀华”附庸风雅的食物,怎么就从来没在学校或附近见过呢,以致我的思念无处排解!
槐花炒鸡蛋
从高中住校开始,每年春天,离家的我馋虫都会一番作祟,给家里的电话也会忍不住问询妈妈有没有做洋槐花焖饭,然后好提醒爸爸来学校看我的时候顺便带来给我解馋。一年年的电话,我得到的总体趋势是,现在已经不怎么能看到勾槐花的火热情景,就连在菜市场想买到新鲜洋槐花也得靠运气。倒是黄河滩的农家乐很有眼光,做起了这档子生意,那些怀念这种味道的人们三五成群,去黄河滩过周末,烤一条黄河里的鱼,吃一锅槐花焖饭,想想都是让人羡慕的美好。
味道的确会牢牢地成为一种记忆。上周的心理学课上,我为我自己对一种食物“一往而深”的疯狂念想找到了科学的解释。味觉和嗅觉的神经冲动会传导至大脑中主管记忆的特定区域,所以我才会这么刻骨铭心地铭记和想念一种味道,挥之不去、欲罢不能、折磨至今。
有时候真想一口气跳上回家的火车,说走就走,吃完就回。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随性过,即便每年五一十一的假期,也从不回家。好消息是,家乡要通高铁了,不久的将来,我就无需因时间成本而按捺嘴馋的冲动了!
又是一年春好处,故地槐花香如故。牙疼至今,吃什么都痛苦,但即便明知吃不到、吃不成,我也会在脑海里想象那种清香酥软的口感,就像打一剂给力的麻药,能带来些许舒缓与安慰吧。
写完我突然很好奇,为什么要叫“洋槐”,就随手百科了一下:
洋槐树,蝶形花科刺槐属,落叶乔木,全属约20种,原产北美洲温带及亚热带。世界各地区都有引种。19世纪末引入中国,黄河、淮河流域广泛栽培,多见于平原及低山丘陵地区。槐花具有抗炎、消水肿、抗溃疡、降血压、防止动脉硬化、抗菌等作用。中医认为其味甘,性凉,可清热、凉血,并可预防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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