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8
今年秋天疫情突如其来,小孩停课,小区管控,出门要严格戴着口罩,中秋佳节只好宅家,哪儿也去不得。去年春天疫情肆虐,但夏天过后总算松了口气,到了中秋时节已基本正常,不用戴口罩了。回想这辈子有过几次难忘的中秋让我印象深刻。
饥饿年代的高价月饼终生难忘
三年困难时期的高价月饼终生难忘。那时候饿肚子是经常的事,还好城里人还有粮食定量基本保证,但营养奇缺,每天上学最后一节课总是饿得咕咕叫。父亲有时早晨会禁食祷告,但早饭米量却沒因此少放,小孩子这天就分吃了父亲的份,是一星期中上学不觉得饿的一天。母亲是一家经济支柱,却总是吃得很少,以致得了浮肿,她的小腿肿胀,肌肉用手指一压并不会及时回弹。有一次,我拿专区医院给老妈开的浮肿病疾病证明,到博爱道粮食局二楼转开购买条,再到一楼门市买到两斤米糠(稻米的种皮叫米糠,稻谷的外壳叫粗糠)和一斤黑豆。米糠虽是饲料却是上好的美食,老妈将米糠炒成面粉枣,自己却没吃一口,都给我们几个小孩吃了,青仁黑豆则炒熟用玻璃瓶装好寄给在厦门的大哥。1961年我在厦门民立小学读书时,还处在饥饿年代,大哥有时会在中华路菜市场买回高丽菜,煮了一小铝锅,因沒放食油炒,菜煮熟后都变成了红色,俩兄弟仍争吃精完。后来出台回笼货币政策,原本空空的食杂店柜台突然出现高级食品专柜,实为高价食品,价格10倍左右。记得一个糖果要2角,原来1角钱的莲花饼卖1元。那年中秋,大哥手中已没钱,狠下心将几本心爱的俄文书拿到思明南路旧书店卖,用来买了高价月饼(每个2元),这是这辈子最好吃的中秋饼!待下月发工资大哥再去买回那几本盖有大哥印章的俄文版数学书。
国庆中秋紧相连
1963年中秋四姐结婚,我得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一副耳机。从此不再用自己做的耳机来听矿石收音机啦。长期没钱买耳机,只好用雪花膏空罐当外壳,找来一个方形磁钢,用废旧汽车点火线圈的细漆包线在磁铁上绕成耳机线圈,剪下圆形的铁片当振动膜,土法制造的耳机也用了好长时间,但毕竟音量太小。那年中秋是10月2日,国庆中秋喜相连,年轻人时兴新节日老人喜欢传统节日的愿望同时得到满足。
1974年在广州广交会门口留影
1974年中秋是在9月30日,也是和国庆紧挨着。那年我还在长泰上山下乡,特地去了一次广州找大姐,算第一次出远门,而上次1966年则梦断串联路只到了汕头,沒去成广州。当年班车沒有直达,要中转,省际联运车票要17元。我坐了两天汽车,途中还得在汕头住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车从汕头车站开出,晚上八点才到广州,走了15个小时。第二天30日是中秋,我带去了漳州的月饼,有烘烤焦黄的豆蓉,有散发油香的豆脯和馅饼样式的豆沙,都是二哥糕饼厂新鲜出炉的招牌货!与出名的广式月饼有得一拼。当晚还冒险攀爬上大姐住的客村宿舍楼的屋顶,观看市区方向的国庆焰火和一轮明月。
矿山中秋月夜露天“音乐会”
陆家地煤矿一号平峒
1976年我招工到龙岩煤矿当了井下矿工。那年中秋是9月8日,几个要好的矿友相约在宿舍外泡茶吃饼赏月开讲聊天,外加露天音乐欣赏会。我刚装好了一台当年发烧友流行的高保真(HiFi)功放,正想在人前露一手。中秋前早早准备,薛东辉矿友经常在矿广播室帮忙,事先用广播室的电子管录音机录下刚来访华的朝鲜人民军协奏团演出,中秋当天借出录音机接在我的功放播放。黄添才矿友从漳州带来整套文革前洪湖赤卫队歌剧胶木唱片,接上了陈锦源矿友用炸药箱改制的音箱,低音效果明显!一场隆重的音乐欣赏会在月空下成功举行,到现在我还会哼出朝鲜人民军演出的旋律。
最讽刺的是,一场正能量的红色音乐会竟被人举报到矿政工组,说聚众播放毒草唱片,其实《洪湖赤卫队》虽曾被批判,但到了1976年牵涉的贺老总已没问题了。第二天9月9日下午四点,下班走出井口正要洗澡更衣,听到广播宣布伟人逝世消息,逝世时刻是零点,那时我们一伙矿友正在喝茶吃饼高谈阔论,欣赏音乐。过后几天大家忙着悼念,举报的事总算不了了之。
陆家地煤矿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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