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食堂又出现开水煮白菜,当然所谓的开水,就是清水,没有任何调料,在水开了的情况下,3分钟就熟了。想要煮可以一直煮下去,没有时间限制。想吃多少,夹多少煮进锅里。煮的大白菜是街上买的大棚菜,味道比不上家里种的白菜。
我妈年年在菜园子里棚育白菜苗,初秋傍晚,她持瓜铲移苗,用背篼接到我家另一块菜地栽种,紧跟上淋农家粪水,第二天一早,小苗只要直起腰,就算活了。在农家粪水的滋润下,小白菜叠绿铺翠,生机勃勃,但青虫会来招惹菜叶,我妈拿着喷雾器,给小白菜喷药水。幼苗期的白菜是无邪的幼童,天真烂漫,在微凉的风里水灵灵地伸展腰身,在秋风中咯咯地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少女,转眼间又到了含羞的青春期,新生叶片向内卷曲,再也不是大大咧咧的翠绿,而是微黄。白菜有了心思,开始收心养性。我妈找来稻草绳或棕叶绳,在我辅助下将白菜铺展的叶子拢起来,然后拦腰捆扎结实。老叶呵护着新叶,也护住了内心的清白,不用每天清洗菜心了,勤浇水即可。
不久,白菜长成了自律自爱、丰腴结实的村姑模样。立冬,白菜修成正果,成了农人喜欢的身怀六甲的少妇。披一身秋凉,我妈蚁行在旷野暮色中,第二天,把白菜摆在院子里晾起来,家一下子拥挤了,我笑嘻嘻地摸摸这棵,掂掂那棵,选出长得结实饱满的,晾上几天。
冬天的菜盘空虚,多靠白菜填充。我妈总能把一棵白菜消费到极致,外层是老叶,剁碎了拌上米糠,给牛吃,中间层的白菜叶炒,最里面的用作煮火锅。白菜人尊白菜王,天官开宴百仙尝。玉帝夸赞不绝口,王母贪吃未搭腔。养胃生津好滋味,可拌可炒可炖汤。言外之意,连天上的神仙们都被白菜的好味道迷住了。天上没有神仙,自然也没有白菜,白菜生于泥土,长于田野,白菜的温良惠泽万民,最难得的是它宽厚合群,和豆腐、肉类、菌类、粉皮、海带都可以合得来,不改初味,也不影响别味。即使是菜里主角也不抢风头,其随和、大度、包容、少见。
颇有艺术气质的菜园主人,一瞬间让我想到齐白石。老人也出身贫苦,也得过白菜的济,笔下一幅幅雅俗共赏的白菜图,每棵白菜都泛着生活气息。忻东旺,他也爱画白菜,超写实的笔下,一棵棵白菜逼真至极,连叶子上的虫洞都看得清清楚楚。难怪油画大师冷军如此评判:忻东旺的白菜,无可挑剔,天下第一。草木有本心,人与草木彼此看见,有了心中的喜欢,才会有相通相感,有性灵的呼应吧?“白菜“,由与”百财“谐音,有人把玉石雕琢成”玉石菜“,寄托着”遇百财“的愿望。一件艺术品白菜,成了在商言商的求财者心目中吉祥的图腾,虽然不无市侩气,却合世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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