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农夫,家里两个儿子。一天早上,他告诉儿子们:“孩子们,你们都长大了,该娶媳妇了。不过你们必须按咱们家特有的传统方式来选新娘。”
小儿子恭敬地听着。大儿子不等农夫说完,迫不及待地抢答:“我知道,父亲。我们需要砍倒一棵树,看树倒向的方向。”
“不错,”农夫说。“然后你们就沿着那个方向去寻找你们的姑娘。咱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还会一直这样做下去。”
大儿子名叫大豆,已经有了想娶的心上人,也知道如何让树倒向他心上人居住的方向。
小儿子名叫小米,他还没有心上人。但他相信家族传统,于是也砍到了一棵树。也许是他砍树的方式不对,也许个中另有深意。他的树竟然倒向了森林的方向。
“小米,干得好!”哥哥大豆揶揄他,“你会在森林里找到什么样的心上人呢?一头狼?一只狐狸?”
小米说:“不用你操心。我会找到属于我的心上人。”
两人分道扬镳。小米在森林里走了几个小时,一个人都没看到。最后在森林深处看到一间小屋。
“我就知道我会找到心上人的。”小米满怀期待地走进小屋。可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走了这么远还是没收获,”他垂头丧气地说。
“也许有呢。”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
小米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只小老鼠用后腿立在桌子上,扑闪着又大又亮的眼睛盯着他。
“刚才是你说话吗?”小米好奇地问。
“当然是我。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吗?”
小米从来没跟老鼠说过话,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我叫小米,来这里寻找我的心上人。”
老鼠细声细气地说:“小米,我很乐意做你的心上人。”
小米有些迟疑:“可你是老鼠,我是人。”
“话是不错,”她说道:“但我会真心爱你。而且老鼠也可以很特别,不信你来摸摸我的皮毛。”
小米用一只手指摸了摸老鼠的背。
“确实。”小米说。“你的皮毛摸起来像丝绒,像公主的长袍。”
“是吧,小米。”老鼠得意的说。
小米继续摩挲着,老鼠为她唱了一首动听的歌:
“小米是个好儿郎,我要做他的姑娘。
穿着丝绒长袍子,宛若公主世无双。”
小米望向那双又大又亮的大眼睛,心想她真是很好的,老鼠。既然他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就索性答应吧:“好吧,小老鼠,你可以成为我的心上人。”
“太好了,小米,”她欢呼雀跃。“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小米对此不敢确定,他只是边抚摸着她边笑了笑。
小米回家后,看到哥哥大豆已经在向农夫吹嘘他的姑娘了:“我的心上人脸颊粉红如玫瑰,长发乌黑似瀑布。”
“那一定很漂亮。”农夫说。“你的心上人呢,小米?”
“对啊,小米。”哥哥大笑着说。“你不会找了个穿皮大衣的心上人吧?”
小米不想承认他找了只老鼠当心上人。他说:“我的心上人穿着丝绒长袍子,宛若公主世无双。”哥哥听完笑不出来了。
“挺好!”农夫说。“看来小米的树也给他指了条好路。不过我还要考验你们的心上人。明天让她们织些布带给我。咱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还会一直这样做下去。”
第二天两兄弟很早就出发了。小米到达小屋时,老鼠正坐在桌子上。他看到小米进来,开心得又蹦又跳,还拍着小爪子。
“小米,你来了我真开心。今天我们是不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小米抚摸着她,闷闷不乐地说:“小老鼠,日子还没到。”
“你今天看起来不高兴。有什么烦心事?”
“我父亲想让你织些布。可你是只老鼠,你怎么会织布!”
“话是没错,”她说,“但既然我现在是你的心上人,自然要为你织布。你走了这么远也累了吧?不妨先休息一下。我自有安排。”
“好吧。”小米揉揉发酸的双腿说。他躺在床上,听到小老鼠为她唱的催眠曲:
“小米是个好儿郎,我要做他的姑娘。
我会织就天衣布,让他带回献高堂。”
等确定小米睡着后,小老鼠拿出个铃铛,敲响。从小屋周围的洞中钻出了几百只老鼠。他们整齐地站在桌前,等她发号施令。
“你们每一只都去找一缕最细的丝线,”她命令道。“速去速回!”
老鼠从小屋奔向四面八方。时间不长,开始陆续有老鼠返回。每只嘴里都衔着一根丝线。
它们先是把丝线用纺车纺到纺锤上:有的摇纺车,有的递纺锤。嗡嗡嗡。然后把纺锤接到织布机上,开始织布:有的踩踏板,有的扔梭子。噼里!啪啦!最后他们把布从织布机上裁下来,卷进一枚核桃壳里。
“你们都退下吧。”小老鼠命令道。众老鼠听令,钻回各自的洞里。
然后她唤醒小米:“醒醒!你该回家了。把这个带给你父亲。”小米睡眼惺忪地接过核桃壳。他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喜欢这个东西,但还是对小老鼠说了声谢谢。
回到家时,哥哥正骄傲地展示他心上人的作品。农夫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结实又均匀。对我们普通人家来说足够了。小米,你的呢?”
小米红着脸递上那枚核桃壳。
“没搞错吧!”大豆说。“父亲要的是布,你却带回来一个核桃。”
农夫打开核桃壳往里瞧。他摸到个东西,就往外拉。是一匹细腻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布。农夫把布一尺一尺地往外拉,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哥哥吃惊得长大了嘴巴。小米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农夫宣布:“没人能比小米的心上人织出更好的布。你们的姑娘都很好,明天都带回家完婚吧。咱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还会一直这样做下去。”
次日小米来到小屋时,小老鼠同样开心地又蹦又跳。“小米,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吗?”
“是的,小老鼠。”但小米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还要闷闷不乐。
“怎么了小米?有什么烦心事?”
“我怎么能带回一只老鼠结婚呢?我的哥哥、父亲和亲戚朋友会笑话我,想我个傻瓜的。”
“他们的确可能会这么想,”她温柔地说。“可是小米,我只关心你怎么想?”
小米看着小老鼠用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他想起她有多爱她、多关心他。
“我想你会是世上最好的新娘。随他们怎么想吧。今天我就要你做我的新娘。”
“天啊!小米。你这句话让我变成天下最幸福的老鼠。”
她敲响了铃铛。目瞪口呆的小米看到一辆核桃壳做的“马”车飞驰而来,只不过拉车的不是马而是四只黑老鼠。车前一只灰老鼠负责赶车,车后跟着一只褐老鼠做随从。
小老鼠娇嗔道:“小米,你能帮我下来吗?”
小米把她从桌上拿起来,并轻轻放在车厢里。拉车的老鼠立刻飞奔起来,小米只好跑步追赶。
小米奔跑着跟随其后,听到小老鼠唱着动听的歌:
“小米是个好儿郎,我要做他的新娘。
坐在飞驰马车里,迫不及待要拜堂。”
最后他们回到村外小溪边上的婚礼现场。此时宾客已经到齐,热闹非凡。小米一出现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全都好奇地盯着那辆小车子。哥哥和她的新娘也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在众人狐疑的眼光里,小米和小老鼠的马车一起走到近前。
“这是我见过最荒唐的事!”哥哥怒不可遏,一脚把车子和老鼠踢进了溪流里。没等小米来得及反应,水流已经把他们都冲走了。
“你这是干什么!”小米吼道,“你杀了我的新娘!”
“你鬼迷心窍了?!”哥哥说,“那是一只老鼠!”
“她是只老鼠,可也是我的新娘。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小米哭得声嘶力竭。
他正要挥拳向哥哥打去,只听农夫喊道:“小米,快看!”
小米随着众宾客一起转过头,看着小溪里发生的事,惊奇地忍不住叫出声来。四匹黑马正拉着一辆马车从溪水中走出来。车前一个马夫赶车,车后跟着一名随从。车里坐着一位浑身湿透但仍掩不住美貌的公主,身穿镶满珍珠的丝绒长袍。
马车走在岸边,停在小米面前。公主说:“小米,你能扶我下来吗?”
小米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说:“你是我的小老鼠吗?”
“当然是了,”公主笑着说。“不过现在我已经恢复了真身。我当时身中妖法,只有当一对兄弟其中一个想娶我,另一个想杀我时,妖法才能破除。不过我现在浑身湿漉漉,多有不便。容我先换身衣服,再回来完成婚礼。”
婚礼热闹而又盛大,小米的新娘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农夫看着这个高贵美丽的新娘子,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哥哥开始还有点嫉妒,但回头望望自己新娘也不差,慢慢就释然了。
第二天,公主带着小米回到了她的小屋——小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张灯结彩的深宅大院,里面几百名仆人正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将来小米和公主有了儿子,不用说也知道他他的名字,以及该怎样挑选心上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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