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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范文(乡村记忆)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24-02-08 07:11:31
导读

文/何军雄​ 题记——那是用素笔轻描的乡村的色彩,那是用青春淡写的乡村的画卷,漫步乡村的大道,彼感其浓浓的绿色的气息。乡村属于生长的渴望,用目光撞击生命的花蕊,我们的心灵如同蚯蚓一般在泥土中爬行,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独有的风格。乡村是一首写满绿色的诗句,是沙漠中的绿洲,是风中摇摆的那串风铃,响透人们的心田。我们用歌声去赞美与歌唱乡村的妩媚。然而,乡村的另外一种姿态正以偷袭的形式掠夺我们的视线,那就是乡

文/何军雄

题记——那是用素笔轻描的乡村的色彩,那是用青春淡写的乡村的画卷,漫步乡村的大道,彼感其浓浓的绿色的气息。乡村属于生长的渴望,用目光撞击生命的花蕊,我们的心灵如同蚯蚓一般在泥土中爬行,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独有的风格。乡村是一首写满绿色的诗句,是沙漠中的绿洲,是风中摇摆的那串风铃,响透人们的心田。我们用歌声去赞美与歌唱乡村的妩媚。然而,乡村的另外一种姿态正以偷袭的形式掠夺我们的视线,那就是乡村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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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那是五几年的时候,在这个全国出名的贫困山区里,生活着这样一户人家。邵麻子一家是村里最穷苦的人家,贫穷并不是他所关心的,头疼的是四个儿子,就老三一个像个人样,其余几个不是嘲的,就是傻的。

老大二十几的时候,临村有人给说媒,邵麻子放狗把媒人段远了,说“我家的老大还不娶婆娘,我的娃要当县长来”,就这样再没有人说媒了。自那以后,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把老大叫县长,老大一直到五十多岁也没能找到婆娘。

人常说“嘲子不嘲成仙了,跛子不跛上天了”,这话的确不假,老二虽是个嘲子,没进过一天学校,但每每村里的棋友下棋时,他也围坐一旁助其呐喊,好不热闹。后来经人介绍,老二跟辘辘山的哑巴成了家。老二婆娘自从娘胎里一出生,就没说过一句人话,一件衣服穿上一年四季不换也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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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三是家里最能干的一个,虽读的书不多,但为人亲近,很有人缘。村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和他往来,邵三也很大方,每每和村里的玩牌,输个三块五块的也不在乎。那几年邵三在外地打工,工地的老板看邵三忠厚老实,有意让做上门女婿,但邵三死活不愿意,说是家里的老人没人抬埋。就这样,邵三也就打了一辈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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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是个半嘲半傻,小时候爱打架,

长大后喜欢算卦日弄人,村里没有人相信他这一套,他就到远处哄人。说来世上的事也蹊跷,老四算卦尽然骗了一个婆娘,那女的长得十分水灵,听说是天水那地方离了婚的。后来有人说老四因为偷人家的牛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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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年的开春,刚忙完春耕,接二连三的打工者向外涌动,邵三也加入了打工的行列。

自从邵麻子老两口过世后,家里的烂摊子由邵三照看,也只有邵三能做一口像样的饭菜。邵三晚上做的洋芋面片灰放多了,老大嫌苦不愿吃。“老三做哈的这饭,把人能苦死”,“世上死的人多了,没一个是吃饭闹死的”。邵三说着端起连吃三碗。老二两口子一个嘲子,一个傻子,但生下的儿子却虎头虎脑,起名虎林,刚满三岁,能吃半碗。老二的嘲婆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尽吃了个饱。饭罢之后,其他人都已睡下了,邵三自个儿收拾行李,明天要去打工,也早早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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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起来,邵三擦了两把脸,背上铺盖卷跟着村里打工的一起前往十多里的地方等车去了。

待到太阳高升,老大起来就给驴填草。自己吃了一口馍馍,赶上驴耕地去了。老二起来先吃饱肚子,跟着老大去了田里。老二的儿子虎林长得聪明伶俐,逗人喜爱,时常因家里吃不饱,跑到别人家里,人家教叫什么他便叫什么,一高兴给些吃的,很是贪玩。但自昨晚吃了邵三做的半碗洋芋面片,一直熟睡到晌午。邵三的二妈不见虎林玩耍,便问别的孩子,都说没见。急忙把老大叫来,大门打开一看,虎林还在熟睡。邵二妈用手把孩子推醒,虽然孩子醒了,但不哭也不闹,眼睛微微的张着,出气吃力。邵二妈说“老大,赶紧往大夫下抱”。老大抱着虎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丢了一只鞋,也没能顾上拾。抱到老庄的高大夫家里,高大夫一看说是好像食物中毒,“这里条件差,赶紧往乡上送”。于是老大又赶回家里,打凑了些钱,和邵二妈一起到二十多里路的乡卫生院。卫生院的大夫都下班了,只有一个值班的护士拿了两瓶药给吊上。四五个小时过去了,孩子不见好转。老大急了“再不行就往城里送”。八十元租了个面包车,到了城里已是晚上了。老大的三百块钱已剩得不多了,医生要求叫住院押金,老大没办法,把孩子放到走廊的椅子上,买了两瓶药让大夫给扎上。钱花玩之后,老大到这个大夫要一瓶,那个护士要半瓶,也不知是啥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孩子已奄奄一息。邵二妈见此情景,一转身走出了医院。老大见邵二妈起来走了,他也抱着孩子出来。坐到车上,一看老大怀里还抱着孩子,邵二妈哭道“你还抱着他干啥”。老大也有些醒悟,赶紧把孩子抱到医院,要放进太平间。看门的大妈说“没钱不让进”。老大只好把孩子放到门口,盖了被子,转身哭着走了。一路上老大哭着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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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亲们得到虎林的事早早都在梁上等着,见老大来没抱孩子,也就知道啥情况,没有多问各自回家了。老二两口子虽不见孩子,只因都是半嘲半傻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晃半年过去了,邵三在工地上挣了些钱,给孩子买了些方便面、火腿肠,高高兴兴的回家了。进门就喊:“虎林,看三爸给你买哈的好东西”。喊了几声不见孩子答应,问老二,老二不说,老二的嘲婆娘哇哇地指着山背后。老大一看瞒不过去了,才把实情给老三说了。老三听了,不由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等醒来哭着说:“是我害了虎林呀”。老三要寻死不成,众乡亲劝说了一番才稳下情绪。

往后的几年里,邵三就再也没去打工,待在家里。如今邵三也快五十岁的人了,依旧每天在田里劳作,与所有的农民一道享受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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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四十岁的邵三没娶上婆娘,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他大(爹)邵麻子。那时候,邵麻子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行动迟缓,举步艰难。连自己都顾不上照看,不用说照看后人(儿子)了。四个后人只有老二娶了一个嘲婆娘,其余三个都打了光棍。邵麻子这一辈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到死尽然成了罪人,自己养了四个后人,怕要在儿子这一代绝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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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早晨,浓霜裹住了路上的驴粪蛋,如同谁家的娃娃丢下的一个干馍馍一样。邵麻子这一天起得很早,最近一些时日,邵麻子总觉得心慌意乱,好像就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一般。邵麻子在上房炕上叫来老三。“我的娃,大怕不行了,有几个事情我要给你交代一哈来。”叫县长的老大不在家,去地里耕田去了,老二又是嘲子,老四出远门了,邵麻子只好叫来老三。临近冬日,老三早早和队上打工的伙伴来到了家里,没事干,就在队上打台球过时间,听先人这么一说,猛然有些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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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麻子说:“老大快五十了,肯定是娶不上婆娘了,老二嘲着来,娶哈到婆娘连一顿饭都不会做,老四又是个浪荡鬼,只有你最孝顺,最懂事,才能顶起这个家,以后你要好好个过曹看家,外头再后去了。”老三抹着眼泪说:“大,你就放心着走,屋来到事我一个能照看好,就是这一辈子把你老人家挖苦了。”邵麻子一听这话,这个娃没白养,最能理解我的用心,便就放心的合了双眼,驾鹤西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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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老四在家里坐不住,在天水一带转游着。转了几年,尽然骗了一个婆娘来。那女的长得水灵腾,细皮嫩肉的,听说是离了婚,一心跟着老四来家里过日子。自达邵麻子去逝后,邵麻子的老婆子病着不行了,听说老四领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子,老婆子顿时来了精神,从炕上爬起来,把屋来彻底收拾了一番。把炕填得热热个,等着老四带媳妇子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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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过年的时候,一场冬雪覆盖了所有世间的丑陋。一大早,邵三在场来扫雪,远远看见从梁上过来了一对男女,穿得很时髦,男的穿黑色大衣,女的包着头巾,戴着口罩,看不清颜面,但衣服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本队的人,肯定是远处来走亲戚的。邵三返回屋里,拿簸箕倒雪,听着自家屋里的狗咬,出来一看,原来刚才梁上过来的一对男女是老四和一个女的,邵三不用问,就知道那女的是老四的婆娘。老四说:“这是我三哥。”那女的摘下口罩,叫了声:“三哥。”邵三定睛一看,这是个十分俊俏的女人,眼睛亮的发光,脸上抹了不少棒棒油,光得很。一声三哥叫得老三贵不好意思的。邵三连忙说:“赶紧往屋来走,冻腾么哈。”

那女的便和老四一前一后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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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三也不倒雪了,到厨房来把他妈叫来,说老四带着婆娘回来了。老婆子一听高兴坏了,跑到上房来一看,谁说不是的,老四的婆娘已摘下了包得严实的头巾,整个人顿时展现在眼前。邵麻子的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也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女人,不要说队上,就连整个乡里可能也没有。老四对婆娘说:“这是咱妈。”老四婆娘赶紧起身叫了一声“妈。”邵麻子的老婆子这辈子想媳妇子着想着眼睛都快瞎了,听老四婆娘这么一喊妈,拿着媳妇子的手就不放开。“娃一路上冻来么着?”媳妇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人,见过世面,对邵麻子的老婆子说:“妈,没冻,您老身体好着么?”一句话把老婆子激动的顿时老泪纵横,给问哭了。邵麻子的老婆子从心里说,我养了四个后人,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到这个媳妇子,刚一进门,就知道疼人,这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呀!老婆子拿着媳妇子的手说:“娃走,妈给你做饭走。”

郑州西流湖 摄影/何虹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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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老四婆娘来了之后,邵麻子家来彻底变了样,院来扫着净净个,炕上的被子叠得整整个,就连猪圈也被老四婆娘打扫得看不见一粒猪粪。出了这么一个贤惠的媳妇子,一时引得临村的小伙子眼馋,都想看看这个俊俏的女人。邵麻子家里天天人来的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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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完年,梁上的雪还没消完。这天的傍晚时候,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挎包,在梁上走着。看得出,这男的是从远处来的,风尘仆仆。到董三的门上,看见董三在张望,便停住了脚步,对董三说:“叔,我要走阿达去来,现在天黑了,我能不能在你家来住上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走。”董三一看这年轻人,也不像啥坏人。便说:“你只要不嫌我家来脏了就行。”年轻人跟着董三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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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上房来,董三才问“你是阿来人,要走阿来去来?”年轻人这才一五一十的给董三说了。这年轻人是天水人,到这地方找他妹子来了,听说他妹子跟人跑了。年轻人就问董三“咱们这地方有没有外面来的女人?”董三想了一阵说“邵家老四过年领了一个女人,也不知是阿来人,长着到是好看腾。”年轻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问这问那,董三岁数大了,没等年轻人再问 ,便早已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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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亮董三醒来,已不见年轻人的面了。中午才知道,年轻人原来去了邵麻子家里。听队上人讲,年轻人去邵麻子家,把老四的媳妇给带走了。队上人这才晓得,原来这年轻人才是老四领来的那个婆娘的男人。媳妇子被人带走了。邵麻子老婆子哭得死去活来,被队上的婆娘给劝开了。

往后的几年里,老四也不在家里待着,跑到外面胡转,再也没回来过。

何军雄,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雪地上的书生》《风吹故乡》《春日辞》。作品散见于《诗刊》《中国诗歌》《中国诗人》《星星》《诗选刊》《诗潮》《诗林》《上海文学》《延河》《飞天》《西部》《青春》《奔流》《江南诗》《工人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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