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记
梁子
有时候生活简单到自己都吃惊。一尾小鳗鱼3块钱,就可煮出一碗香味十足的鳗鱼粥,解决了一餐。
小鳗鱼,不值钱,在人们的消费观中,很少有人与它对上眼。让人不喜欢它的原因,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刺硬,刺多。若你不是吃鱼高手,最好别碰它。用它和米煮成粥,吃就更具挑战性。但一个真正的煮粥者,只要鱼新鲜,是不挑鱼的种类。
鱼粥,最上等的食材为血鳗,单从鱼刺上讲,它刺软,只有一条脊椎刺,再从营养价值来讲,血鳗其味甘,性寒,调五脏。有丰富的蛋白质,具有补气养血、健脾明目、美容养颜、保护心血管等功效。次而黄刺鱼,小黄花鱼,鲈鱼,再次之黄鱼,鳗鱼等多刺的鱼类。在我的认知里,多刺鱼煮粥更鲜甜。
而,在传统的鱼粥做法中巴浪鱼干是最为上乘之选。巴浪鱼粥历史悠久,好像从我们会喝粥起,它就在我们生活中。几尾巴浪鱼干,去除骨头和鱼鳞,剥下鱼肉,剪几段墨鱼干,切几片生姜,油热下锅炒至金黄,砂锅放米和水适量上灶煮几分钟,再把炒好的食材倒进砂锅中,再煮至熟,撒上芹菜末,即盛出食用,色香味俱全,营养丰富又简单粗暴,它不失为忙碌生活中最简单的美味。
说起巴浪鱼粥,单这菜谱名,就可以带给我美好的回忆。小时候,家住古镇的集市旁,上学来回的路上都要经过集市。这集市是当时人们商品贸易的重要地方,物资丰富,商品琳琅满目,小到一颗葱,大到牛羊买卖,它备足民生所需。集市中心点是个瓦片建成的大屋顶,四周用大砖柱支撑着,一排排的长石桌上放着自家经营的物品,集市的外围有几间开着小木窗的店铺,整体建筑风格宽敞,简单,实用。我们这里赶集不像别的地方,一个月固定几天,我们是天天的,热闹非凡。
特别是冬季里的雨天。市场的路面满是泥泞,风声,雨声,“咩咩”羊叫声,“哞哞”牛叫声,还有人叫卖声混成一片。因为气压低,空气湿度大,加上以往的天气冷,所有的声音都压低在一块似的。人们跺着脚,搓着冻红的双手,哈着热气取暖。而位于市场中心的小吃摊,此时,炊烟袅袅升起,缓缓上升的水蒸气在空中凝固成团团雾气吸引着人的视线,雾气带着粥的香味从竹担的小火炉上逸出,专门往人的鼻孔里钻,“喝碗巴浪鱼粥吧,会暖和。”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卖粥的是一个矮个子的瘦小老年人。六十有几,理着平头,穿着有点儿油腻,两个与之差不多高的竹编担子放在他面前,竹担子的一头放着一个约六十公分高的炭炉子,炉子上放着被炭火熏得漆黑的铁炉子,上面门飘着的白炊烟。每次经过他粥铺前,我都会用质疑的眼光看了他一下,“他是怎么挑得动这竹担子?”
喝粥的人,或站,或蹲在竹担的旁边。双手捧着碗,借助粥的温度,温暖下冻红的双手,嘟着嘴,吹气间,“呼!”的一声,一口粥伴着吸气声,已入口了,舌头骨碌的一转,下肚了,脸上顿时有了暖和的神态,舒服!这是一个浅底宽嘴白瓷碗,碗上绘有大红公鸡,碗里的粥稀,粥汤熬得很浓,这样子就可以盖过粥里的米粒少,巴浪鱼干肉被剥得细细的,尽管少得可怜,但炒得金黄,粥的香味更多来自浮在粥面上的油葱花,再撒上一些芹菜碎,单从审美角度而言,称得上美。
整个童年,我每天都从粥铺经过,闻够了巴浪鱼粥的味道,可我从来没有买一碗尝尝看。这也许跟我的性格有关,对于吃,我没好奇心,因为,外婆常讲:三餐吃饱了,就不会馋,一个女孩子,不能整天“呷呷”叫(闽南语),所以她三餐都尽量和当时的饮食水平靠近。还有一点,粥铺的卫生条件之差超过它对我的食欲的吸引。
想起,林清玄先生曾说过:“食物原来如此,人总是选择自己的喜好,这喜好往往与自己的性格和本质十分接近,所以从一个人的食物可以看出他的人格。”也许真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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