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吃艾粿,是我们老家一直沿袭下来的饮食习惯,在古代,岭南的经济发展就十分落后,特别遇上大饥荒年代,人们常年忍饥挨饿,甚至饿死人的事也会经常发生。在饥不择食的时候,人们为了活命,什么草根野菜都成了充饥之物。
所以,生长在路边田野间的艾草,不仅数量众多,随手可采,而且艾草有特殊的香气,又是治病的良药,自古以来,人们就有食用的习惯,既可充饥,又可防病治病,药食同源,一举两得。
《诗经·王风·采葛》中有这样的描写:“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孟子也说:“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
清明前后,是一个特殊的季节,一方面,这个时候正值寒暑气互相转换之时,蚊虫苍蝇滋生,细菌病毒繁殖,人们容易生病,而艾草芳香辟秽,袪温散寒,温血健脾,可以起到防病治病作用。另一方面,清明前后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又恰好是艾草生长最为鲜嫩的时候,用艾粿充饥防病,用艾粿来祭祀祖先,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与大部分地方不同的是,我们制作艾粿的材料不是人们常用的那种艾草。在我们家乡,有两种艾草,人们常用的那种,我们称为“大艾”,房边、路旁、山坡上、田野里,到处都是。对“大艾”,我们基本上是不屑一顾,从不采食的,因为这种艾草的苦味太重。我们用来做艾粿的艾,叫“细艾”,家乡人叫它为“老鼠艾”。
据说,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解释了名字的由来:“曲,言其花黄如曲色,又可和米粉食也,鼠耳言其叶形如鼠耳,又有白毛蒙茸似之。”当然,那时的名称还稍为文雅一些,叫“鼠曲草”。有些地方则称之为小白头翁、清明菜、佛耳草、黄花曲草等,而我们老家称之为“老鼠艾”,意思也差不多。
从外形上来看,老鼠艾与大艾的区别是十分明显的,似乎一点艾草的特征也没有。与可以长到一米多高的艾草相比,老鼠艾只有30~40厘米高,纤细低矮几乎是紧贴着地面生长,茎叶外表有一层明显的白色绒毛,开着黄色的花朵,连片生长在湿润的草地上和稻田里。
清明时节雨纷纷,一场春雨一层绿。冬季犁晒成一块块的田土,原来一直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荒凉,可几场春雨润如酥,很快,田地里就长满了毛茸茸的老鼠艾。
即使是冒着如丝的细雨,老人、孩子、妇女,都会不约而同地戴着竹笠,挎上菜篮,到田里采摘老鼠艾。因为这种艾草生长很快,不用一个月,便会开花结籽,留给人们采摘嫩芽的时间实在太短,一晃,便只能等待来年了。
我们把采摘回来的老鼠艾洗干净,沥干水,母亲就会用刀背把嫩芽剁成草泥,然后加上适量的糯米粉,一起搓成面团,将炒好的花生米捣碎,加上糖,和成馅,包好,搓圆,然后放在芭蕉叶或菜叶上蒸上十几分钟,就成了香喷喷的艾粿。
老鼠艾最大的优点是没有苦味,所以不用像大艾那样要煮过,甚至还要泡上一两天。处理过的艾叶苦味是去除了,可天然的草香味也没有了。没有焯过水的老鼠艾保持了香草的原汁原味,不仅有一种柔和的清香,还保持了黏性,有嚼劲。
除了没有苦味以外,家乡人喜爱老鼠艾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相信老鼠艾的药用价值要比大艾高,可以镇咳、袪痰、治气喘、凉血解毒。他们甚至迷信一种“以毒攻毒”的说法,老鼠艾既然与老鼠耳朵神似,吃了“老鼠”,就不会再传染上“鼠疫”这一类可怕的瘟疫了。
近年来,人们越来越崇尚天然绿色的食品,艾草这种没有污染的野菜已经成为餐桌上的新宠,采艾草做艾粿也成了城里人的一种新体验。
每年清明节回家扫墓,家乡人都会做艾粿让大家尝鲜,可现在用的都是大艾,在享受那种浓烈的艾香同时,免不了联想起老鼠艾那种柔和的清香。
有时,也会在田边地头寻觅,想再次看到老鼠艾那白绒绒的叶子,黄艳艳的小花,可昔日遍布田野的老鼠艾,却难寻其踪。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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