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过去平民百姓的饭食估计现在可能都没人吃啦,知道的人大概也不多,尤其是年轻人。“烫饭”就是一例。
我认为“烫饭”是老北京平民百姓的普通饭食,就是水烫剩米饭,即把剩米饭放在锅里加水烫热了吃。不过烫饭可不是简单的“汤儿泡饭”,而是和炒菜一样,先在锅里下底油,油热后下葱花煸锅,煸出葱香味儿再放水(汤),将剩饭倒入锅中用铲子或勺子搅和,并放入盐,汤开后即可食用。烫饭里可以放进一些菜料,人们温饱时,可以根据各自的口味放菜料,为的是吃了爽口;人们饥饿时,以烫饭充饥,烫饭里能放什么菜料就放什么啦,野菜、树叶儿能放进去就是救命餐,甭说讲究,那就是饥不择食啦!
过去,北京市民生活水平不高,一般家庭不用说浪费粮食,就是剩点儿菜饭都舍不得扔掉。烫饭可以节省主食,在每个人按定量供应粮食时,有些家庭中不少成员饭量大,自己的粮食定量不够吃,所以大家吃饭时把干稀尽可能掺和在一起,烫饭就是一种“融合剂”。如有的家庭把主食米饭、馒头或玉米面窝头等,紧着饭量大或干重体力活儿的人吃,家庭妇女为了吃饱,就吃烫饭。按照老北京一些人的话讲,就是“不饱吃烫饭找补”。所以烫饭既免得浪费粮食,又可以辅助人们吃饱,可以说“解饥”吧。所谓“饥也烫饭”,是说由于烫饭时可以任意掺进菜料或作料,所以烫饭的充饥作用不可低估。我们这个年岁的人,大概谁都不会忘记在所谓“三年自然灾害”那几年,烫饭对人们生存所起的重要作用。那时候家家粮食不够吃,人人吃不饱,有关部门、有些聪明人就发明了“上坟烧报纸——糊弄鬼”的所谓填饱肚子的方法,什么“双蒸饭”、“一口酥”等。所谓“双蒸饭”,就是把生米放在蒸锅里蒸一遍,待那一个个米粒膨胀后,再按照蒸饭的办法加水蒸。据说这样比直接加水蒸饭要“出数”,如果原来1斤米蒸熟后可出4碗米饭,那么经“双蒸”后可以出5碗米饭。其实这纯粹是自己蒙自己,因为大概连傻瓜都知道,1斤米绝对变不成2斤米!那“一口酥”更是“缺德带冒烟儿”的玩傻瓜伎俩,即把少量面粉里掺进晾干再捣碎的可食用树叶、白薯叶等和在一起放在笼屉里蒸,蒸熟后由于那东西抱不成“团儿”,用手一拿就散,入口就碎,所以那些具有阿Q精神的半傻不傻的人,就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一口酥”,确切讲,应该叫“一口噎”,因为那菜团儿入口后就是一个“干噎”,要喝口水才能下咽。
所以在那个饥饿的年代,烫饭就立下了“汗马功劳”,因为烫饭时水里可以任意掺进蔬菜,所以那个时期,不少家庭在烫饭时都是一大锅清水,里面只放少量“剩饭”(其实已经不是“剩饭”,就是刚蒸熟后晾凉的饭,那时候谁家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剩饭”呀。),而放进锅里的,是大量的切碎或剁碎的白菜帮子、萝卜缨儿、可食用树叶、白薯叶子等,那烫饭整个变成一大锅“菜粥”!我那时正上小学六年级和初中一年级,不少同学见面儿都“自豪”地夸口说:“我中午喝了5碗烫饭。”其实用“喝”字已经说明了问题,5碗也好,6碗也好,充其量里面不足2两米,喝进肚子里的全是杂烩菜!那时候一下课,尽管不少同学饿得没力气,但必须马上往厕所跑,因为不少人实在憋不住尿啦!烫饭,确切点儿说应叫“菜粥”,这是那个特殊的挨饿时期救命的食物,我想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应该不会忘记它,不会忘本!当然,实际情况可能和我所想相反。
除了那特殊年代,烫饭既可以是平民百姓的家常便饭,也可以是温饱的人们改善口味的一种调和食品。这就是说,有的烫饭的做法和吃法儿都很讲究。如人们可以用煮白肉的肉汤烫饭,也可以在烫饭时里面放进肉馅、海米等荤腥儿辅料。不少老北京人在冬天特别喜欢吃羊肉萝卜烫饭,即在烫饭时里面放进萝卜丝儿、羊肉丁等,据说这萝卜羊肉烫饭既解饱又驱寒,吃完心里热乎乎的。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他的一个爷爷辈儿的亲戚,从年轻时就喜欢吃萝卜羊肉烫饭。每天早晨上班前,他的早点就是一大海碗萝卜羊肉烫饭,外带两个芝麻烧饼夹肉。他这位亲戚中午不吃午饭,可见烫饭和烧饼非常禁饱。
还有不少家庭专门把烫饭作为晚餐,因为晚上吃烫饭连汤带水、有干有稀,据说吃后好消化,晚上睡觉舒服。至于关于烫饭的其他做法和吃烫饭的感受,我就不谈太多了。
“饥”也烫饭,“饱”也烫饭,但是如今这烫饭可能被不少老北京人遗忘了,因为据我所知大概没有多少人做烫饭吃啦。至于现在的年轻人,我想可能就更吃不惯烫饭啦。所以我想,烫饭恐怕很快就从人们饮食中彻底消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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