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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期
每一个在乡村生活过的人,都有一段段的乡村记忆,捞干饭时架起的柴火、嘶嘶作响的水泡和无声却盛大的绽放的水花,还有盖房动土、婚丧嫁娶,姑嫂伯母聚在一起的热腾腾、香喷喷的乡情,这些都能成为日后的丰富与温度,气象和格局。
说到底,这是一种财富!
有了这份财富,断电不怕,断什么都不怕!
而我们的孩子,恰恰离这些越来越远!
——写在前面的话
一日,到了晌午做饭时间,却突然停电。
我看着电饭锅内泡好的米,有些无奈。
这些米,怕是要泡到第二天中午了,营养会流失不说,口感也会大打折扣。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电饭锅里的水倒出来,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了正张着大口的炒勺。
这黑光锃亮的炒勺不就是小时候浓缩版的大锅吗?
何不用它做一次捞干饭呢?
突然闯入脑中的想法,着实让我惊喜了一下。我赶紧打着煤气火,把炒勺上放上水,静等一锅水花绽放。
小时候,家里除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再也没有其他的家用电器了。电饭锅、电磁炉、微波炉、烤箱、豆浆机这些物件是连想都不会想到的。
那时候,做饭、炒菜,都用大灶,都用一口黑光锃亮的大锅。
要做米饭的时候,母亲总是事先用井水淘好米,在大锅里放上清水,盖上锅盖,在大灶里架起玉米秸,让满灶通红的火舌聚在锅底群舞。
母亲烧火的时候,我总爱在一旁帮忙,赶都赶不走。
美其名曰帮忙,实则添乱。
我一会儿蹲下来,要帮母亲添火;一会儿站起来,要掀开锅盖看一看。
帮母亲添火的时候,却把母亲聚拢在一起的火苗弄散, 母亲便教我要把玉米秸摞在一起,还不要一根压一根的摞得太紧,要彼此架起来,有空隙火才烧得更旺。
我要掀开锅盖看看水开了没有的时候,母亲总是拦住我说,“你侧耳听,看能不能听到什么?”。
“水在嘶嘶的响!”歪着头听了一会儿,我告诉母亲。
“你记住响水不开,开水不响!”母亲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好奇地掀开锅盖,母亲也不阻止。
我看到一大锅冒着热气的水果真没有开,只是在水边起着一个个小泡泡,发出嘶嘶吟唱。我又盖上锅,陪母亲在锅底架柴火。
一会儿锅盖缝隙蒸腾着白茫茫的热气,嘶嘶的响声也消失了,母亲便掀开锅盖,让我看一锅怒放的水花。
那些水花的花苞翻滚着向四周绽开,就会又有新的花苞涌起,一朵一朵此起彼伏却悄然无声。
于是,下次再和母亲一起烧火的时候,我就不会在水嘶嘶吟唱的声音中去吵着掀锅盖,而是水寂无声时,才侧着小身体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中,掀开一锅无色却开得热烈纵情的花朵。
水花盛放了,母亲便会将米下入锅中,滚几个开锅之后,用笊篱捞起一些,母亲说米粒全身通透,中间没有白色的生心,就可以全捞出来了。
母亲把米捞出后,舀出锅内的米汤浇在备好的猪食桶里,那里面早放上了菜叶和玉米料,一锅的热米汤浇下去,家畜的饭就也备好了。
母亲再把锅内放入清水,放上屉,铺上屉布,倒上捞出的还蛮湿润的米饭,盖上锅,架起火蒸。
白茫茫的水汽升腾起又随着熄灭的火落下的时候,掀开锅盖,满屋就都氤氲着米饭的香气了。
可是,有多久没有再吃捞干饭了呢?
甚至连“捞干饭”这个词都有多久没听到了呢?
“捞干饭”是我小时候的家乡方言,“干饭”就是米饭,可“干饭”这个词却透着股子硬朗、劲道,庄稼人干力气活要吃干的,一碗干饭端上桌,还没吃就仿佛注入了精气神,有了再去甩膀子的心气!
想着这些过往的时候,煤气火上的炒勺里也泛起了水花,虽然没有幼年见到的大锅里的水花奔放、壮观、大气,倒也有几分热烈。
下米、捞米、换水、铺屉、蒸饭,我用煤气火和小炒勺,在突然停电的晌午重演了当年烧大灶、架柴火捞干饭的一幕。
女儿和先生回家吃了,都说今天的米饭很香!
先生问我,没有电,怎么做的米饭。
我说我今天做的叫“捞干饭”,先生赶紧伸过碗要我盛上,说好久没吃“捞干饭”了。
同样出身农村的他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就有热气腾腾的感觉。
女儿则一头雾水,等我简单和她讲了“捞干饭”的制作过程,她还是一头雾水。
但她吃得很香!
“现在农村老家也没人做捞干饭喽,若不是停电,你这样做了一回,还真要忘记了这样的做法!”先生边吃边感叹。
是啊,农家也家家用上了电饭锅,米水一放,按键一按就坐等米熟了,谁还会费事的做捞干饭呢!
就连记忆中春种秋收、过节过年、盖房动土、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件,本家的妇女们聚在一起热闹闹做饭的景象也消失了。
犹记得小时候,家里过年待客或码宅基地,姑姑、婶婶们吃过早饭就会赶到家里来,捞干饭的捞干饭,做菜的做菜。
人多的时候,要捞上两大盆的干饭,蒸干饭时还顺带把鸡、鸭、鱼、肉装成大碗大盘围在米饭的四周,一起蒸在锅里。
住火后,掀开锅,白花花的米饭围着蒸好的红烧肉、黄皮鸡、酱色鸭、银面鱼,青菜卷在白茫茫的水汽中热气腾腾的出现在眼前,更馋人的是扑在脸上的润湿的水蒸气中还夹杂着米香、肉香、鱼香、菜香……
这样的一锅香喷喷、热腾腾面前,女人们会走得更近,笑的更甜,男人们会走的更响,笑得更欢。
可现在,条件好了,农家有大事件也都包桌了,只需出钱自有厨子带着一帮人马、也带着锅灶上门。
人再多也无需捞干饭了,一个大蒸箱戳在那,电一插,一屉屉的米饭眨眼间就熟了。
也难怪,我再怎么说,女儿都一头雾水,虽然年节带她常回老家,可她从未见过捞干饭的场景。
更别说像我在她这个年龄一样早已能架火、听水、蒸饭,独自捞一盆干饭了!她的少年,比起我的少年,便利了很多,富有了很多。
但她的少年,比起我的少年,也麻烦了很多,贫乏了很多!
有机会,再回农村老家,得用那黑光锃亮的大锅,劈啪作响的柴火给女儿做一顿“捞干饭”了。
让她架架火,听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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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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