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情思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己经失忆一年多了,自己的子女,亲人都不认识,语言也有障碍,行动、吃饭、喝水等自理能力,也渐渐消失,过去的一切都记不得了。我每次去妈妈那里,看着妈妈,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妈妈给了我生命,还给了我生存的性格和本领,养育之恩如海似洋。我们兄妹只能尽其所能,安排好妈妈的晚年生活,尽量延长她的寿命,让我们多看她一些时日,我们就从农村把30多岁的堂弟和他妻子孩子,一家三口接进城,和妈妈住在一起,一边孩子可在城里读书,一边年青的堂弟们也可照顾妈妈,我们兄妹几家人以妈妈为纽带,几乎天天相聚,除了享受浓郁的血缘亲情外,堂弟和堂弟媳还常常带来一些家乡土特产,还做得一手纯净的家乡家常菜,这让我们在陪伴妈妈的同时,又能品尝到美妙的家乡味,真是其乐融融呀!
临近春节,老家有吃杀猪饭的习俗。现在农村生活越来越富裕了,几乎家家都要杀猪过年,一家杀两头三头猪,多的是。我们老家寨子里基本上都姓高,每逢这段时日,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好不热闹!前几天,堂弟回老家吃杀猪饭,带回了腊肉、香肠、血豆腐等好多家乡年货,还特地带来了一大包野菜,其中有我熟悉又爱吃的蒂蒂菜、蒿蒿菜、藤藤菜、狗牙菜等野菜。堂弟用这些野菜,尽情施展厨艺,炒的,煮的,荤的,素的,全是地道家乡味,在享受这些帶着浓浓家乡味的美味佳肴时,那些久远的有关野菜的往事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今天的野菜,又把我带进了当年妈妈教会我识别野菜、釆摘野菜、食用野菜的回忆之中,我又一次深深领悟了母亲的恩情。
至今,我能认识数十种野菜,只要到野外,一年四季,我总会找到可食用的野菜。这手绝活,就是从妈妈那里学来的。
那是1960年夏天,正值3年困难时期,又逢苏联撤走专家,断了援助,粮食短缺,物质匮乏,全国实行定量供应,大人定量28市斤,小孩定量10多市斤,包谷、大米各一半,糖、烟、酒、肉类、油类全凭发证发票,每天都吃不饱饭。于是,妈妈就领着我和弟妹们到山间,到田坎、地头、河埂上,采摘野菜,拿回家后,变着花样做,有些掺和在饭里,有些做成菜,有些做成粑粑、饼饼,记不清吃了几个月,终于渡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时期。
从那时起,这些野菜的生长环境,季节、形状,味道,全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灵里,生命里。
现在,时代进步了,人们的生活物质丰富了,过去野菜是用以渡过困难,作为粮食不够的补充,是穷人的专利,现在变成了保健、养生食品。大餐正宴都用上了,而且野生也难找了,人工栽培的多了。
我偶尔从野外采摘些真正的野菜回来做给家人吃,都连连称赞:“这个真香!这个真香!”
每逢这种情形,我都有一种愉悦感。
于是,我就养成了采摘野菜的兴趣、习惯,甚至是嗜好。
就妈妈教我采摘野菜这件事情而言,我的收获远远不止是认识、采摘、烹饪、食用几十种野菜,更多的,更重要的是,妈妈从小在我的心灵里种下了一颗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坚韧不拔,顽强敢拼的种子。
因此,我对野菜的钟情钟爱,更多更深的是我精神的需求,它是滋润我生命的源泉。
虽然妈妈没有读过一天书,是个地道文盲,但妈妈本身就是一本书,这辈子我都在读她,所学都刻进了我的灵魂里,而且受益一生。
我感恩妈妈,她不但给了我生命,还给了我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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