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家“三宝”:酸鱼、酸肉、酸鸭。
记者张鲲/文 首席摄影记者游拥军/摄
一碗侗家酸,浓浓故乡情。对于侗族同胞而言,一碗侗酸,满足的不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家乡的感觉。
侗家“三宝”酸鱼、酸鸭、酸肉,是侗酸中的佳品。独特的腌制方式,让酒糟、糯米饭与鱼、鸭、猪肉发生了奇妙的反应,造就出了风味独特的少数民族美食。
位于桂北的龙胜各族自治县平等镇侗寨,侗家“三宝”的传统制作手艺世代相传,独特的饮食文化吸引了不少游客慕名前来。
侗家“三宝”
侗族最大的饮食特色是“侗不离酸”,而酸鱼、酸鸭、酸肉又是侗族酸菜系列中的精品,被誉为侗家“三宝”。
在桂林,侗家“三宝”传承在龙胜各族自治县平等、乐江一带侗族地区,地处越城岭山脉,是侗家酒席上必不可少的佳品。侗族居民用糯米酒糟煮熟后与冷糯饭和好,将鱼、鸭、猪肉剖开洗净搓盐,用和好的糟细抹,坛腌可保存十年左右,桶腌保存二三十年。2008年,侗家“三宝”入选桂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每一个侗族家庭里,都会有腌制“侗家三宝”的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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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不离酸”的传说
年关将至,龙胜平等镇平等村83岁的老人陈基培抬出了家中的坛罐,准备开始腌制酸鸭、酸鱼、酸肉,等待亲人归来团聚。
“从小我们就吃着侗家‘三宝’长大。寨子里可以说人人都会做,人人都喜欢吃。”陈基培一面擦拭着坛罐表面的浮灰,一面对记者说。
透过门口往里屋望,四五平方米大的小房内还放着四五个坛子。陈基培说,那是已经腌好的侗家“三宝”,平时就吃那些,吃完一坛马上又会腌一坛新的。
可以说,“酸”对于侗族人而言,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们不仅会吃酸,也会做酸,对酸的热衷程度,让不少外来人感到好奇。
面对记者的疑惑,陈基培讲起了“侗不离酸”的典故。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对侗族夫妻十分恩爱,丈夫上山犁田,妻子将有肉的饭菜送至田边,因家事忙碌就回家了。当丈夫犁完田后吃下饭菜,不久便中毒而亡。男方家族认定是妻子有意投毒害夫,便扭送官府,严刑拷打。妻子誓死不认,官府便令这女人持同样的饭菜到现场演示。不一会,只见一条大蜈蚣从岩石板下钻出,将毒液残留肉中,于是真相大白。从此,侗家人开始将食物制成酸,一来可以驱逐毒虫,二来酸水也可以杀菌消毒。
这一传说虽无从考证,但也证明以前侗家人喜食酸,与其生活环境与条件有关。而到了近代,较为科学的解释是,由于侗族居民种植糯谷,常年以糯米为主食,糯米耐饿却难以消化,吃酸助消化就成为了侗族居民饮食生活的“最佳搭配”。加上侗寨一般地处山区,将新鲜肉食进行腌制,也能够实现长久保存。
简单的撒盐动作,包含着制酸的重 要“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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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代相传的古法手艺
话语间,木楼下传来了嬉笑声,只见两名妇女提着五花肉、鸭子和鱼走了上来。陈基培将她们引入了里屋,二人放下手中的袋子后,开始忙碌了起来。
“爷爷,你去坐嘛。”一名女子说。陈基培告诉记者,她们是自己的邻居吴彩旭和罗艳月。侗家人热情好客,也善良互助。过去,自己教年轻人腌酸肉、酸鸭、酸鱼,现在年纪大了,大家伙也都会来帮他一起腌。制作侗家“三宝”,既是一门手艺,也维系着侗族群众的团结互助精神。
尽管是腌制酸食,但在食材上也颇为讲究。肉需选用当地养了1年左右的土猪,肥瘦以三七比例为宜,过肥则显得油腻,过瘦则无法凸显出香气。鸭子和鱼则需选用当地的土养谷鸭与河鱼,这样腌制出来后才能避免腥气,鲜香可口。
不一会工夫,吴彩旭和罗艳月已经把五花肉、鸭子和草鱼料理干净。大伙将一大早蒸熟的糯饭倒在一旁摊开放凉,开始了腌制的步骤。只见陈基培拿出一杆小秤,一面询问吴彩旭买肉的重量,一面抓起一包盐边倒边称。
撒上盐后,要给肉不停“按摩”,直到肉变软。
“1斤8钱,5斤4两,再放点三花酒。”陈基培口中说。他介绍,侗家“三宝”制作简单独特,最关键的技术就是放盐。盐不仅入味,还具有杀菌防腐的功效,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冷天1斤肉抹8钱到1两盐;而天气较热时,则需要1两至1两3钱盐。
撒下盐后,吴彩旭和罗艳月开始给鱼、鸭、肉进行“按摩”,边按边斩断大骨,使其骨断肉连,充分入味。就着食材表面所浸出的粘液,两人又将放凉的糯饭用手搓开,均匀涂抹在了肉上。
把糯米饭放在主食材里,可以产生奇妙的变化。
装坛时,吴彩旭将鱼、鸭、猪肉层层码平、压实,坛口又封了一层糯饭。与普通的酸制品不同,侗家“三宝”的“酸”不是来自于醋,而是源于自身的发酵。而糯饭,就是这一奇妙变化的“催化剂”。盖上盖子后,吴彩旭与罗艳月将坛子搬进了小屋内,取来一块石头压在了盖子上。接下来,一切交给时间。
烘干坛子,就可以进行装坛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时间。
站在一旁的陈基培脸上挂着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孙春节回来时开坛的喜悦。据了解,坛子里“三宝”腌制好,通常一个月后便可以开坛,最长可保存10年,腌的时间越长,风味也越好。而如果采用的是桶腌,则保存时间可以长达二三十年。经过腌制的酸鱼、酸鸭、酸肉,还具有治疗痢疾和止泻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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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乡情
临近中午,陈基培打开一个酸坛,取出已经腌制好的“三宝”招待辛苦了一上午的邻居。在侗家,判断“三宝”的品质首先是看色泽。只有肉不变色、新鲜如初的,才算得上是上品。
抹去表面已微微泛红的糯饭,白色的鸭皮、红白相间的五花肉、褐色的鱼皮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散发出来的独特酸香,激得人们口舌生津。陈基培将其切成片,整齐地码放在碟子里。已等候不及的邻家小孩直接从菜板上拿起一块就放进口中,笑呵呵地使劲嚼着。
经过发酵与腌制,原本生放入坛的鱼、鸭、猪肉,既可生吃,亦可煮食。侗家人往往是手握一团糯饭,上面附着一块酸鸭或酸肉,一同放入口中,看起来有点像侗族版的寿司。从一入口的强烈刺激,到咀嚼过程中各种食材的逐渐融合,那种糯香、鲜酸与动物油脂缠绕的感觉,美妙难忘。
炒制的酸鱼酸肉少了一分原始的狂野滋味,却更符合现代人的胃口。佐以酸藠头、酸姜、蒜苗、大蒜、辣椒,在热油中爆炒片刻,高温下所逼出的独特香味,非配以三碗米饭不能罢筷。
炭火烤酸肉,是孩子们的最爱。
还有一种吃法最受孩子们欢迎,就是烧烤。烧一炉红炭,用筷子夹一片酸肉往上一放,“滋滋”地冒油声与酸香顿时会把孩子们吸引过来。只需配上一盆普通的糯米饭,就能让孩子们吃得尽兴。
在物产丰富的今天,过去只用来招待贵宾的侗家“三宝”,已经成为了居民的家常菜。随着年轻一代陆续走出大山,老宅中那一个个陈年的酸坛,承载了长辈们盼归的期待,也成了在外打拼的人们一份难以割舍的乡情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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