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畲音长，乌饭香。”每年三月初三，对于畲族同胞是个喜庆的日子，在福建省宁德市的畲乡，畲歌如轻盈的飞鸟，华彩地盘旋于天际，随着歌声遁入灵魂的，还有那缕香浓的乌米饭香。“三月三乌饭节”，从唐朝相袭而来，千年弥香。
福建省宁德市是我国著名畲乡，坐拥全国四分之一强的畲族人口。畲族乌米饭，在畲族有着独特的象征意韵。第一次邂逅乌米饭，源于多年前的采访，当时的我以为乌米饭即一种畲族的黑米饭，其实不然，乌米饭的制作充满畲族百姓智慧与天然气息，以至于2012年，闽东畲族乌米饭制作技艺被列入第8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乌米饭清热解毒，舒筋活骨。三月三吃了乌米饭，意味畲家人要开始一年一度的春耕了。”勤劳淳朴的畲族老大爷如是说，乌米饭的大米是畲家人高山种植的单季糯米稻，稻米原为白色，采山间的乌稔树叶，化汁浸染而成，三月三是米谷生日，为米染上乌汁，是为米谷添上节日的新装，可祈祝丰年。
质朴的山间大爷，都能道出充满乡土气息，又有如童话般的故事，令人对此美食不得不刮目相看。千百年来，畲家人让这道美食，融进养生、民族传承的气息。我曾到访的畲族乡多居于高山之上，山间竹林掩映，茶香飘远，畲家人善歌乐天、热爱生命的天性，令人对这个民族的智慧充满好感。
食物中，有许多最佳搭档、相宜相生，比如，生姜牛肉的你侬我侬组合，浓烈味道的碰撞让美味升级，更可治伤寒腹痛；又如，豆腐煮鱼的如鱼得水组合，食物互补的特性让营养升级，可担起补充钙与维生素的重任。而在我眼里，畲族乌米饭，是最美好的美食情缘，糯米与乌稔汁的相濡以沫组合，相融彼此，相携千年。试想，关于糯米的美食千千万，关于乌稔的美食却廖廖，可有几种糯米组合能纵横千年，受到如此多人的青睐与荣宠。这背后是怎样的童话呢？洁白的糯米公主放弃了自己晶莹的外表，飞蛾扑火般与乌稔汁王子相爱，糯米公主变得乌黑，乌黑地闪闪发亮，而乌稔汁不负糯米，以其性温、活络等优良品质，滋养一方子民，受到百姓爱戴。这何尝不是郎才女貌、强强联袂之组合呢？！
如果说墨水的黑，是内涵的象征；那么乌稔汁的乌，是仁心的象征。《本草纲目》中，有关乌稔树的记载，樟科类植物，性温和，味微苦，叶气香，可入药，上理脾胃原气，下通少阴肾经。
农历三月，正值乌稔树嫩叶勃勃生机时。营养学中有指，食生命旺盛之食物，能令人充满生机。而乌米饭重要的工序，即采摘新鲜的乌稔树叶在石臼中打汁泡水，将洗净之糯投入乌汁，浸泡9个小时至12个小时，将其置于灶锅之中煮制。乌米饭真是名不虚传，吃完之后，连碗和筷子都是淡淡的乌黑色。畲族乌米饭，最有标志性与特色的，莫过于将乌米饭装于小小草袋之中，如今畅销国内外的畲族乌米饭多是这种行头。这被当地人称作“草袋饭”，小草袋乌米饭，活像一个个圆鼓鼓的小娃娃，当蒸笼掀开那一刻，伴着一缕热气，乌米饭在小小草袋中，探着小脑袋闪着亮光，乌米上点缀着晶莹的冬瓜糖、红枣，像是乌米饭精美的桂冠。闭上眼睛，空气中弥散着乌米饭香，伴着一股草袋清香。放一团于口中，轻轻咀嚼，软糯中带着清甜与香气，有时还不待咀嚼，就柔滑地从食道的滑滑梯滑入胃中。难怪当日深山中的珍馐，能走出大山，亮相各大城市的酒宴，还赢得“福建金牌老字号”之称誉。
在福建、浙南等畲族聚集地，“三月三”被称为“乌饭节”。当然，除了我此前为乌米饭杜撰的浪漫爱情童话，民间还散落着版本各异的传说。这些传说有的历史久远，源于唐代。其中最热血、最励志的，是畲族大英雄雷万兴的传奇，当年他率起义军抗击官军围剿，无奈被困于山野，粮绝之时，将士们只能采食乌稔果充饥，没想到这乌不溜啾的果实，不但没给将士们的身体带来伤害，还有活络益气之功效，至此军威大振，于农历三月三突围成功，连战连捷。畲族百姓，为纪念畲族英雄，将每年农历三月三定为“乌饭节”，采摘乌稔嫩叶制乌饭、启春耕、益精气、祈丰年，并衍成风俗，世代相袭。
（作者谢陶靖，系民盟蕉城区委会委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报特约记者）
来源：蕉城民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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