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中国•中原民间好味”之济源系列
在遇见之前，我不知道“麻糖”还能是这样；在遇见之后，我更没想到“麻糖”能好吃成这样。
1
济源之行，才是真正的一路惊喜。
一是因为所有的食物，都实打实的好吃。
二是因为在此之前我对济源的了解少之又少，说起来也只知道王屋山、小浪底，至于吃的，此前竟没有一个让我有印象的。
这倒成就了这场行程，每一样都是初遇，都一般美好。
当然也得益于带领我们的孔老师（江湖人称“姜太公”），他是地地道道的老济源人，对当地无论多偏多旧大小美食，他都如数家珍。
一路带我们走过来，从街边大餐厅到小巷深处，样样都可爱。
眼瞅着肚子都圆碌碌了，再有主食就真的吃不下了，孔老师神秘一笑：那就带你们去吃“麻糖”，权当饭后甜点。
我悄咪咪地想，“麻糖”算什么甜点，不就是大块糖嘛！忍不住接了上去：“麻糖不该是过小年的时候吃的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只见车子出了市中心，直勾勾地往郊区跑，直到进了一个叫北堰头的村里。
孔老师说，这家麻糖实际上不是一家店，而是主人直接在家门口支了个摊。
在此之前，有省级媒体来采访，都被低调的主人拒绝了。而我们这次采访，是孔老师跑了两三次，甚至找到主人父亲商量许久，才答应下来的。
“待会儿，你们就会知道什么才叫做高手在民间了。”
2
看着眼前的招牌不过只是在墙上写着的四个字“林坤麻糖”，真的是难以置信，口口相传的麻糖竟藏身在如此不显眼的地方。
一抬眼就看见一家大门口搭出来的小棚子，有几个人在那儿忙着。
越走近，空气里漂浮着的甜滋滋的味道就愈发清晰，跟我记忆中小年吃的“麻糖”不像。待走到跟前一瞧，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眼前的麻糖，跟“油条”有些相像，不过稍短、更宽了些，表面有两道绷缝，颜色也更暗了些。
孔老师介绍说，这是旧时“怀庆府（今河南省焦作市、济源市和新乡市的原阳县所辖地域）周围的特产，逢年过节、喜事、走亲戚，都是必不可少的呢。”
我们是第一次见到，香味儿顿时点燃了肚子的“斗志”。
拿起一个麻糖，表皮儿是有一点点硬度的，可是拿两根手指轻轻一用力，立马掰了一块下来，酥脆可见一斑。
掰开的这部分冒着一小缕热气，带来的是面香和甜味儿。
放到嘴里，这美味更加真实了。
麻糖表面炸的力度刚刚好，酥到能在嘴里听到微小的咯吱声，而里头，炸熟的面蓬起了小窟窿，柔软程度像是在啃新鲜出炉的面包，又不像面包那么“虚”，每一口都是牙齿能感受到的劲道。
甜度也把控得当，转眼间我一根下肚，嘴里也丝毫不腻得慌。
3
“这麻糖，做起来应该很复杂吧？”我凑到一旁正忙着的张林坤老师跟前问道。
张林坤是这家店的主人，做麻糖的本领，是他十六七岁时，从父亲那里学来的。
后来就在自家门口支起了一个小摊，和妻子做麻糖的生意，再到现在自己儿子、儿媳也成了帮手，算起来也几十年了。
说起来也算是做生意，但他们从不往市场上去，连招牌也起得随意。
张林坤的脸上还带着农户人家特有的羞涩和淳朴，冲我一笑：“也不难，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一家人，分工明确，但每一步都是重中之重。
张林坤的妻子打前阵，负责熬糖稀、拌面粉。
拿白糖和麦芽糖，细细熬成浓浓的糖稀，再加适量的水稀释了，把甜味浓度调和稳当。
看似简单，却也是个细致活儿，甜了淡了，麻糖的口味就千差万别了。把制好的糖稀浇进面粉里，揉搓成一块面团，转身就交给张林坤了。
张林坤几十年都守在这案板跟前，麻糖成型，这下锅前的最后一关，被他把的死死的。
把面左右折叠，揉搓摊开，再捋成长条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相当熟练，也相当温柔，凭着一股巧劲儿，倒有一股打太极的气势。
拿擀面杖把长条状的面团轻轻擀薄摊开一些，再在面片两侧比比，看它们成了两条平行线，才可以下刀切。
切法也有一套道理，讲究“两刀轻、一刀重”，是指先在面片上轻轻切出两道“沟壑”，再一刀下去把一整片切下来，就是麻糖炸之前的样子了。
刀法厉害，活更细致，没有量尺比着，可眼前切好的麻糖，一麻溜排开，一眼望去长宽几近相同。
麻糖下锅这活儿，交给了张林坤的儿子。
手捏起一片，轻轻放到油锅里，油立马炸开了泡，拿起五十厘米左右的大筷子给它翻个身，捞出来，拿手指顺着那两处“沟壑”稍稍一折，使油能浸进去。
再炸一会儿，直到颜色变成浅红褐色，捞出来沥干油，就能吃啦。
看起来过程也就这么多，可这才是步步见真知，差了哪一点儿，都不能是“林坤麻糖”。
4
除了被麻糖征服，折服我们的，还有这一家子对待食物的这股认真劲儿。
做好麻糖，真挺难的，说话的时候我们都注意到一个细节，张林坤老师用的擀面杖，经常握着的两端，被磨得光滑，还有两道浅印，就连切面团的刀，都有几处开刃了，可他依旧坚持着全手工操作，刀下出来的每一片麻糖，都像第一片那般。
张林坤老师的儿子，就算是酷暑，也都坐在火炉边。
一双手更是辛苦，从油锅里刚捞出来的麻糖，就要上手快速掰开，那温度我连想都不敢想，两根手指都结满了茧。
拿几十厘米的长筷子久了，吃饭时手指都反应不过来，普通的筷子都拿不好了。
这样的心意，是能被顾客领会到的。
虽然从不赶会、出摊集市，麻糖的名声还是传遍了十里八村。
这门口，甚至成了许多济源人去往外地前的最后一站，带些麻糖走，分给认识的老乡们，异乡的日子，总是温暖的。
文 | 郝楠楠 编 | 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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