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延法
“哇，姥爷你看，袅袅炊烟。”外孙惊奇地指着远处袅娜升腾的烟云，惊讶而好奇地欢呼着。
外孙今年五岁了，他出生在南方大都市里，正在幼儿园里上小二班呢。他只是在每年的寒暑假里，随他爸妈一起来我们这儿过上一段时间，每次来的时候，都让我领他到处去玩，去看新鲜。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世界是新的，每一处地方都有它精彩无比的看点。尤其是在农村，有各种各样的家畜家禽，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有河流，有山川，有绿野，有蓝天，有蝴蝶，有蜜蜂，有应时的瓜果梨枣……。而他最喜欢的，就是跟着他姥姥到小菜园里看蝴蝶翩翩起舞，看蜜蜂嗡嗡地飞舞着在花间采蜜，还喜欢让我领着他到外环路上看来往穿梭不断地汽车，看湛蓝的天空里缠绵着飘忽不定的白云。在野外看风景的时候，他忘不了让我带上随身听，他喜欢听“小苹果”。随身听里一传出欢快动听的“小苹果”，他就喜不自胜，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虽然跳的没有章法，但随着音乐的节奏，也是非常地可爱。他高兴的样子，也让我快乐了许多。
我顺着外孙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铺展着一片绿毯的田野上面，有一片辽阔无垠的天空，湛蓝的天空里飘忽着朵朵洁白的祥云，祥云下面是一座现代化的煤矿，煤矿里发电厂高耸入云的烟囱，正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对着天空吞云吐雾，排放着烟尘。当然这是处理完的烟气排放。我欣喜地笑笑，告诉外孙：“那不是炊烟。那是煤矿上发电厂里大烟囱冒的烟。”
“那，那炊烟是什么样子的呢？”外孙就是好刨根问底，他说他有十万个为什么。
“炊烟，炊烟就是过去做饭时，柴灶烟囱里冒出来的烟啊。”我不厌其烦地告诉外孙。
外孙一打开话匣子，他的问题就层出不穷：“我们家用天然气做饭。姥姥不是用煤气灶做饭么？”
“是啊，在过去可都是用柴草烧火做饭的。”
“为什么不用天然气或煤气呢？”
“过去哪有天然气和煤气呀，都是我们到地里捡庄稼的藤蔓、秸秆、枝叶，大风刮下来的树枝，还有就是去搂草，窜杨树叶子，拿回家里烧火做饭。”
“买煤呀，矿上有煤炭呀。”我说一句，外孙就有新的问题。我们爷俩就像开研讨会似的，他有问我就得有答。
“买煤？哪有钱买煤啊，过去这儿也没有煤矿。”
外孙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原来两只蝴蝶正在不远处一丛盛开着绚烂的黄花上面翩翩起舞。他像蝴蝶一样快乐地飞了过去。
小孩子们看到什么都好奇。可是我的思绪却随着袅袅升腾的烟云回到了久远的悠悠岁月，那是抹不去的乡愁，忘不掉的记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由于生产力水平的发展还有一定的局限，国民的生活虽然有了相对的提高，但依然处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尤其是在农村里，农民住的是土坯房；穿的是传统的灰、黑、蓝色衣服，很少有穿的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吃的是粗茶淡饭。从小小村落里升腾起来的袅袅炊烟，一年四季都有所不同。冬春季节，大部分的家庭烧火用的都是秋天收获的庄稼秸秆、枝叶或藤蔓，比如：豆秸、豆叶、玉米秸秆、地瓜秧子、棉花柴，还有在路边沟壕里搂的枯草之类，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烟雾，都是淡淡的白烟，像天女舞动的轻柔的飘带。软质柴火燃烧后的烟雾就是这样的柔顺缠绵。而硬质柴火如棉柴或木柴，燃烧起来火势旺劲，那烟雾不是缠缠绵绵，而是直冲云霄。
夏秋季节，由于阴雨连绵，空气湿度较大，柴火都是麦草之类，有时点燃都特别困难，做一顿饭不知道要用几盒火柴，才能点燃灶里的柴火。浓浓的黑烟在灶底下翻转残喘，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升入天空的烟雾也是沉闷污浊。夏天吃顿饭不易，做顿饭别提有多难，常常因为没有干燥的柴草，愁的巧妇们泪流满面，咳嗽不断。
虽然用柴草做饭烟熏火燎的不容易，可是柴火烧制出来的饭菜就是好吃。过去好多人家把地瓜秧子的嫩尖掐下来，和豆糁掺和了做菜豆腐吃，在菜豆腐上面的锅周遭贴上玉米面饼子或地瓜面饼子，菜熟了，饼子也熟了，那味道真的是太诱人了。尤其是用柴火烧的咸糊豆，玉米面的萝卜丝、香菜、豆扁子咸糊豆，大火烧开后再用小火慢熬，进家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浓浓香气，馋的肚里的蛔虫都嗷嗷乱叫。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我们帮大人们拉风箱，锅底下的劈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熊熊大火，锅里滚开的水里煮着放了大料的猪头肉。我们时不时地抬头瞅瞅锅里，看看大人，真想捞出一块香喷喷的猪肉压压饿了一年的馋虫。这时大人们便说：“使劲地拉风箱，别叫火在锅底下呕浸。”意思是把火烧的旺些，肉好熟得快点。我们使劲地拉风箱，这时烟囱里冒出的烟雾也是快乐的，恣悠恣悠地飘向了天空。
我们上学的时候，每每听到放学的铃声，就急不可耐地涌出校门，看着村庄里袅袅升起的炊烟，看谁跑在前头。好像那炊烟是在招呼我们快点回家吃饭。
“姥爷你看，那蝴蝶飞远了，它能飞到炊烟上面去么？”外孙追了一程，那蝴蝶像是和他玩游戏，一会儿落在花蕊间，一会儿飞到树枝上，飞飞停停，时快时慢，就是不让他逮住。外孙跑累了，便嚷嚷着回家，要我给他用柴火烙油饼吃。
我做的葱花油饼，层层叠叠，用文火煎制，里嫩外焦，香酥可口，那可是我不知炫耀了多少回的美味。我也能让这袅袅的炊烟，缠绵出家的味道。
2020.12.22
声明：易商讯尊重创作版权。本文信息搜集、整理自互联网，若有来源标记错误或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将及时纠正并删除相关讯息，非常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