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夏日,近午时分,娘匆匆走进低矮的灶火,操起火轴,撬开灶台上封着的煤饼,一时间,黢黑的煤烟拚命般从灶火的缝隙处往外挤。彼时,烧灶用的煤是澄池煤,煤烟及硫气极重。
待烟气散的差不多时,娘这才坐锅加水盖了,然后麻溜地把老案板放到大水缸上,撒上一层面醭,从瓷盆里拿出饧好的面团,揉几遍,面上劲了,再用大擀杖擀开、擀薄,叠几层,切成中不溜的面条一一彼时,农家日月里,叮咣咣、叮咣咣的擀面声,一年响不了几回,算是人间烟火气里的大奢侈了。
此时,灶台上的锅已烧开,面条下到沸水里,立刻翻滚着浮起来,娘用筷子把面条挑散,沉下去的面条倏忽间再漂起来,人生一般,几次沉浮,几回煎熬,完成了升华,才能成熟。
瓦盆里是新打的井水,冰凉甘冽,有缕缕寒烟在水皮上氤氲,刚出锅的面条捞进凉水里,滚烫的面条被井水一激,瞬间像是参透了今世前生、醒悟禅定、不再浮躁,凝了心、定了神,柔软中增添了几分劲道,香糯中又有了清冽。
捞进碗里,浇几勺蒜汁,夹一筷头黄瓜丝,搅开,与凉面一起浸润到蒜醋酱汁里。自然是先敬父亲,然后急急地端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拌起,尚未入口,就已经满口生津、周身生凉了。
小女求学归来,一大早来店里看我,嬉皮笑脸地说:“老周,中午能否赏碗蒜捞面&34;幼童吃手手&34;咬文嚼字&34;吞儿&34;夯吃"一口,嚼的时候忽然的就哽咽了一一娘走了[流泪]娘是刚刚过了八十岁生日走的[流泪]娘离开我们小五年了[流泪]所幸的是老屋尚有父亲健在[祈祷]但我总觉得一个没有了娘的老屋,像一个概念,每当看到它或者想起它的时候,它的颜色都是深沉的[祈祷]
一一庚子腊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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