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季,阳光寡照的日子,潮湿的天气光顾川南各地,天空低矮,湿气浓重。
清早,橘黄的灯光下,荣县城里的羊肉馆陆续开始忙活。雪白的羊汤在铸铁的大鼎锅里咕噜噜翻滚熬制,伙计们侯着吃开锅羊汤的客人的到来。
幺师,上二两羊肉,夹几块羊肚,两节肥肠。大哥,来一盘熘羊肝,一碟海椒面萝卜丝。幺妹,快端一笼羊肉蒸笼来,放干海椒面,加麻!来啰,来啰,新鲜剁海椒,糍粑海椒随便选!芫蓿(香菜)葱花儿、盐巴自己加!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上桌,食客用小调羹给汤里加盐,哧溜哧溜的喝汤声混杂着店伙计的唱和,于是早餐美食风景给浸泡在寒冷中的古老县城陡添了几分暖意。
冬季羊肉汤在全国都盛行,南北做法差异大,而荣县羊肉汤的烹制,在川南地区有自己过人的妙处。
地道的荣县羊肉汤的选羊有讲究,西北路金花乡一带深山老林的黑山羊是首选,35斤左右的黑山羊是上等货,肉嫩骨小,阉羊或仔母羊(处子羊)尤佳。
杀羊师宰羊,羊胴体不会沾毛、全身干干净净。旺血要放尽,血放尽肉才干净。羊全身都是宝,羊血、羊肚、羊肠、羊蹄、羊肝肺肾是鲜美的食材。羊皮可卖,也可做烫皮羊。羊杂就是羊内脏,荣县人称“下水”,是羊之精华。俗语“牛肝马肺羊肠子”,羊肠是精华之中精华。10斤毛羊只有1斤熟羊杂,一根羊肠只有几尺长,尤显珍贵。
羊肉汤传统烹制为清炖,不加任何香料、佐料,加了会清汤寡水。一锅汤,煮一副羊骨、羊头羊内脏和部分剔骨肉。水质要好,旺火烧。待汤呈白色再改用中火。炖时要取泡子(浮沫),有一点取一点,直至取尽。待羊杂炖熟,用筷试穿刺羊肚,倘不甚用力就穿透了则可取用,羊骨羊头任其再炖。炖约一个半小时,将羊杂、羊肉捞出冷却后将羊肉切成薄片,羊肠切成6厘米左右,羊肚切成方块,心肺也切成薄片。厨师将这些块片用漏勺在沸汤里颠滚几回,鲜美的羊肉汤即可享用。
烹制羊肉汤的高手,从民国时期至上世纪80年代,首推刘德明,另称“刘三爷”。他幼年就从事“羊肉汤锅”生意,历经几十年实践,掌握了一套精湛的烹羊技术。刘三爷的传人很多,至今仍操旧业且有名气的当数万继明和关继彬。万继明在乡政府当炊事员时,大凡领导到金花考察、调研后到乡政府食堂就餐,万师傅就亮出他的烹羊绝招招待客人。关继彬则在大坪村经营。金花羊肉汤和全羊席以其独特风味吸引八方宾客,获得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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