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斯里兰卡等南亚国家的朋友们,一定喝过无处不在的Masala Chai,她既游走在街头巷尾,又登堂入室,在许多时候甚至直接称之为Chai,从清晨到午夜,人们都离不开她。
Masala意为香料的混合物,在各地配方也有所不同,不过小豆蔻、肉桂、丁香、胡椒、月桂叶、姜总是少不了的;而Chai则指红茶,茶原产自中国,在19世纪以前中国是全世界唯一的茶产地,因此全世界范围内对茶的称呼不外乎两种,接近中原读法的Chai,以及近似闽南语发音的Tea。所以Masala chai翻译为印度香料奶茶,是音意兼具的,但当我们进一步走进历史与文化,则会发现一件令人吃惊的事:茶与大多数香料,都非南亚原产。那是什么让中国茶与南洋香料在印度相遇,又是什么让她们彼此结合、发扬光大?
神秘印度的面纱
茶:从桐木关到大吉岭
近年来英式茶受到推崇,其中最广为人道的就是产自喜马拉雅南麓大吉岭的红茶,因香气袭人、汤色明亮,被誉为“红茶中的香槟”。然而原产于中国的茶,是如何出现在喜马拉雅山脉另一侧的印度呢?故事要从17世纪的东印度公司说起。
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堪称传奇,自从事印度洋地区香料贸易起家,最终发展出了英属印度帝国,也是东印度公司最先将中国茶带到了伦敦,让茶叶进入了欧洲市场,此后欧洲地区对茶的需求快速增长。此时的欧洲,正是资本主义蓬勃发展的年代,来自东方的神秘树叶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前来中国,企图将茶树移植到海外,谋求高额利润,19世纪初即有数人尝试,但是未成功。1833年,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垄断权被完全取消,更多的资本进入东方市场,此时的英属印度政府开始尝试在印度种植茶叶,数次派人前往中国,最先潜入南方茶区,将茶树引种至加尔各答,并开始摸索适宜茶树生长的地区;1848年,英国植物学者罗伯特·福琼由福州入关,翻过武夷山风景区进入星村,又进入徽州、浙江,带走了大量名优品种茶树、茶籽,还广泛考察了中国的绿茶、红茶的制作工艺,最终,中国茶在遥远的南亚生根发芽。
但与原产地有所不同的是,在南亚地区,茶园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作为老牌帝国主义的英国,在其广泛的殖民地建立了许多大种植园,并且伴随着工业化进程积累了一套完整的生产体系。因此,在印度种植茶树,不仅处在海拔高、质量优的大吉岭地区,还走向了地势较为平坦,适宜大规模生产的阿萨姆地区。最终,英国人在此建立了一整套工业化的制茶过程,不同于中国人喝原叶茶,考虑到消费者的习惯与生产效率,将茶叶压碎、撕裂、揉卷,极大的提升了红茶的制作效率,最终实现了红茶在印度地区的大规模生产,让红茶的价格一再降低,最终走上了南亚地区普通人家的生活。或许当初谁也没有想到,这种工业化生产的、本不为中国人所接受的碎茶,以及加奶饮用的习惯,随着南亚向东传播,在港、台地区再次改良后,成为了年轻人的最爱。
神奇的恒河之城:瓦拉纳西
香料:南洋的转口贸易
印度人对香料的热爱,举世闻名,虽说泰国咖喱风靡一时,但是论香料的运用,或许全世界比不上印度。虽说印度拥有古老的、使用香料祭祀的传统,但主要使用的是各种树脂和香木。然而被广泛接受、日常食用的各类香料中,真正原产印度只有小豆蔻等寥寥几种,是谁把那些香料带到印度来的呢?
方才我们提到,东印度公司最早的主要贸易品种就是香料。旧时欧洲,由于食材与烹调技术的匮乏,需要大量香料增进胃口以及用于食物的保存,而由于路途的遥远以及威尼斯、热亚那与奥斯曼商人对香料贸易的垄断,香料贵比黄金,利润相当可观,最终促使葡萄牙、西班牙人走上了大航海的道路,阴差阳错促成了地理的大发现。此时,许多香料的产地是十分狭窄的,如肉桂产自斯里兰卡,丁香、肉豆蔻仅在香料群岛出产。此后,荷兰、法国、英国为了争夺香料产地,在印度洋上数次交手,最终通过协定划分各自势力范围,荷兰为了独霸香料群岛,作为交换,把北美洲一小块殖民地交与英国,而这一小块地就是如今的曼哈顿。
随着时间的推进与英属印度的建立,香料的种植、贸易体系也变得日益成熟,印度逐渐开始种植多种香料,并因地理之便成为英国在太平洋地区的转口贸易中心,自然因此成为了亚洲,乃至世界上最大的香料贸易中心。
印度闷热潮湿的气候,加之运用香料的传统,品种日益繁多的香料逐渐走向了餐桌,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贵族走向民众,最终一部分印度香料又随着殖民与交流走向了英国,走向了世界。
相遇:素食、宗教与饥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茶与香料在印度都变得触手可及,但她们是如何变成如今的样子?又为什么如此受人欢迎,遍地可见?
这个故事,要从印度教的圣物,牛说起。大家都知道印度教徒不吃牛肉,并把牛作为圣物崇拜,神牛在城市中游荡也成为了游客眼中的风景。但严格来说,印度教徒崇拜的是母牛,因为雅利安人原本游牧为生,牛乳是他们极为重要的食物,在食物缺乏的年代,也正是母牛不断的乳汁让部族得以延续,因此在许多宗教仪式中,牛乳以及奶制品是不可或缺的,牛乳也逐渐有了宗教含义。
另一方面,由于印度教独特的“洁净”思想,大量印度教徒都是严格素食者,甚至以社区为单位拒绝任何肉食,因此牛奶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蛋白质来源,某种程度上来说,牛奶及奶制品是他们日常的“刚需”。
印度闷热、潮湿的气候,时常让人缺乏胃口,而印度北部虽然地处热带,但冬季气温骤降,尤其清晨与夜晚颇为寒冷,需要热食果腹。于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就诞生了,将便宜的碎茶与香料后煮开,再加上牛奶与糖,一样便捷的、便宜的、提供热量的食物就此诞生。
印度即将超越我国,即将成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而要养活如此之多的国民,印度的耕地显得局促了起来,更不用说为了赚取外汇,印度还在不断的出口粮食。因此,如今印度的饥饿指数仍然十分的高,饥饿状况甚至高于朝鲜、伊拉克、孟加拉国,许多印度人还处在吃不饱的状态中。而街头廉价的Chai,则为饥饿的劳工提供了果腹的选择,早上或深夜一杯5卢比的Chai,让他们能够再多劳动一会儿,赚到更多的工钱为家人换取食物。
印度星巴克同样售卖香料奶茶
读完了这些,让我们来自己做一杯Masala Chai吧!
用料:牛奶250毫升、红茶碎一大勺、肉桂半根、生姜一小块、丁香3粒、小豆蔻2粒、香叶一片、黑胡椒碎适量、水100毫升、糖/蜂蜜适量。
1:红茶加水煮开,放入所有香料,搅拌;
2:继续煮1-2分钟后,加入牛奶,至微开后关火;
3:过滤掉所有的红茶碎与香料,倒入杯子:
4:依个人口味加入适量糖/蜂蜜后搅拌均匀;
5:享受一杯Masala Chai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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