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后,总能在网络上见到灾民苦中作乐在街上捞鱼的照片,让我想起小时候,一次台风过后,发现池塘边的草丛里,窸窸窣窣有异动,隐隐约约老鼠般大小,走过去一看,却是一尾老“巴摩”。那个头约有四两重,生猛有力,那时候我大概十来岁,双手合力都难以握紧,离我家也就一百米左右,走回去手掌已经被刺破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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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摩学名龟壳攀鲈,呈青褐色,最大的特点就是每根鱼刺都奇硬无比,浑身坚硬的细鳞,真正是武装到牙齿,背鳍锋利似排剑,腹鳍有力如双足,可以支撑身体在陆上跃行,虽然不是两栖动物,却能直接呼吸空气,如果离水,可以靠跃行挪到另一处水源,因而也有另一俗名叫“过山鲫”。巴摩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水污染严重其它鱼类几近绝迹仍可继续生存,像极了野蛮生长的潮汕男人。从前潮汕的稻田沟渠、池塘河溪,巴摩比比皆是,和苦腥、非洲鲫一样是最容易钓到的鱼。有两句咸水歌这样唱:“钓鱼钓苦腥,钓到大陇乜物无,老师暑假干什么?老师食饱无事数卵毛。”有时候钓到比较小的非洲鲫,会被戏称为“大巴摩”。这三种鱼除了弓钓,戽渔、放绫、放挝、擎罾等,也可轻松捕获。
与之近亲的丝足鲈科,有一种中国斗鱼,潮汕人称为“沙芒鱼”,纹彩华丽,善斗好战。潮汕地区有养沙芒、斗沙芒的习俗,相信不少潮汕男孩都经历过,由于沙芒战斗的时候习惯紧咬对方嘴巴不放,因而男女青年亲嘴也被风趣地称为“咬沙芒”。
巴摩钓回家后用清水静养,过个三两天都不会死。通自来水之前,乡人多食用井水,时间久了水会浑浊,有时候掠到的巴摩吃不完,便丢一两尾下去,养几天,让其吃掉井里的浮游生物,以保持井水清洁,待要食用时,再用吊桶吊起来。一些人家的水缸,积水时间久了底层也有水垢或者微生物,同样会有人放一两尾巴摩下去。澄海先贤秦牧,有一篇文章叫《我喜欢小动物》,里面就有相关描述:
我在家里的大水缸中,养了几条“过山鲫”。每次洗澡的时候,我总是把它们捞出来,放在地面,看它们跃动,数着:“一,二,三,四!”想像着它们是在进行比赛,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它们放回水缸。
离乡多年已经很少见到巴摩了,城市里菜市场是不会卖的,偶尔在郊区遇到有摆地摊的渔民卖自家捕捉的巴摩。前两年回家,见到家父吃巴摩,我问他为何不买点好鱼吃吃这个,他说巴摩其实好吃,只是比较麻烦。由于水污染严重,现在的野生巴摩有浓重的火水油味,已经少有人吃了,只有虾池里的巴摩还能吃,养殖户为了防止虾苗被吃,不时会捉掉巴摩去卖,一斤也要卖到15元了。
另一个少人吃的原因是刺太硬,容易被刺伤,尤其不适合小孩子吃,也不容易吃到整大块肉,不过应了越难吃到越好吃的道理,肉质结实、又香又韧,我小时候尤其喜欢吃鱼春。只是料理起来十分麻烦,鱼鳞硬如铁甲,鱼身上还有一股粘腺,因而鱼鳞刮干净后,还得加点盐,放筛子里簸抖一阵,直至粘液分泌完了,再洗干净入锅,鱼头是完全没肉的,所以有些人家干脆直接把鱼头剁掉再炣。一般炣豉油,加点蒜头、莶辣,炣熟就十分香郁了,也可随各人喜爱炣菜脯或者炣酸菜,反正就是乌塗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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