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即将到来,趁着周末,我携全家回到故乡挂青。
一天的祭扫很是疲惫,看了看时间,还不到4点,我到叔叔家聊了会家常,又到舅舅家串了个门,在叔叔和表弟轮番劝留下,我执意回到了家里,已经月上梢头。
妻儿去了岳父岳母家,偌大的一个房子,只有我一个人。
父亲今年走了,母亲前年走了,三年时间,我失去了两位至亲,哀大莫过于此!
我的父亲母亲
躺在父母曾经睡过的房间,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蛙声,各种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涌现......
我的故乡在湘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小时候,没有公路,也没有电视,探寻外界的最大窗口就是赶集。
看过张培祥先生的《卖米》,我深有同感。自己和母亲的一次赶集也浮现在眼前。
那是在一个深夏,稻谷已经收割完,天刚蒙蒙亮,我跟母亲就出发了,这次的任务是去王村集上卖米,马上要开学了,母亲要想方设法凑齐我们姐弟几人的学费。
夏天的早晨还是有些酷热,母亲的个子很小,背上70多斤的米,像一座小山重重的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看着就让人心疼。母亲的步伐很沉重,每走一步,都要哼一声,没过多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隔一阵子,母亲就要用肩上的毛巾擦拭一下汗水。
我那时还年幼,跟着母亲的脚步,走得也很吃力,不一会儿,汗水浸湿了衣服,口干舌燥,心里也有一些不耐烦了,嘟起小嘴冲着母亲抱怨道:“就是你,喊你到东母渠坐船,你不去,就是舍不得那一两块钱。”
“哎”,母亲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也许是我说的话戳中了她的心思,也许是她对生活的艰辛充满了无奈......
终于到了一个歇场,母亲小心翼翼地把背篓往石头上一噔,满脸疲惫地对我说:“走,去喝口凉水。”
井水真凉,我喝了个肚圆,等我喝饱,母亲才趴下身子,喝了几大口水,还用凉水洗了把脸。
母亲看了看我,充满歉意的说:“等下,到场上给你买油粑粑吃。”
油粑粑,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美味的食物,听到这里,我立刻喜笑颜开,心情也好了起来。
终于到了王村集市,我们是走路过来的,来得不算早,许多农民已经在集市吆喝上来。母亲找了一处空地,把米袋子摊开,坐在背篓上,一手摇着草帽扇凉,一手紧紧牵着我的小手。还时不时的叮嘱我:“这里人多,不许乱跑,要是被坏人拐走了,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母亲是个讲究人,家里种的大米本来就颗粒饱满,晶莹剔透,昨天夜里,母亲又用粗筛筛了一遍,这让我家的米在集市很抢手,几个买家在那里询价,不一会儿,母亲就把米卖出去了,别人家的都是卖6毛或6毛5一斤,我家的卖了7毛。母亲把卖米换来的50多元钱整齐的叠起来,放进了一个布口袋,又把布口袋藏进了内衣里,做完这一切,母亲长舒了一口气,高兴的对我说:“走,吃早饭去。”
“我要吃油粑粑,还要吃米豆腐。”我兴奋地冲着母亲喊道。
王村集市
母亲带我走进一家面馆,对着老板喊道:“老板,给我来一碗米豆腐,再来一串油粑粑。”
一串油粑粑11个,1元钱,一碗米豆腐,5毛钱,一共一块五毛钱。
面对着心心念念的美食,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起来。
母亲舍不得吃,跟店家要了一碗水,一边喝水,一边看着我大快朵颐的样子,很是满足。
“慢点吃,米得人跟你抢。”母亲小声的叮嘱道。
实在吃不下了,还有4个油粑粑,母亲跟店家要了个塑料袋,把余下的油粑粑装起来,放到背篓里面,然后把我剩下的米豆腐汤,喝了个碗底朝天。
“走,回去吧,你爹早上又被村上喊到开会去了,我们要早点回家,牛还没放呢。”
回家的路总是很快,到了家里,母亲把昨夜的剩饭泡了些水,吃了起来,这就是她的早饭和中饭。
吃完饭,母亲又去忙了......
门前的风景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刮起了微风,吹得窗户“咯吱咯吱”地响,我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四周,多希望能看到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空空的房间和扰人的微风,还有那青蛙在不知疲倦的哀叫。
故乡,太沉重,像一块大石头堵在我胸口,压得我好痛好痛。
故乡,太留恋,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也终将是我的归宿。
故乡的夜,太难忘,太多的记忆割舍不断,化成眼泪模糊了双眼。
伴随着那蛙声,伴随着那些记忆,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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