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走进商场或去购物时,看到商店的货架上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各色罐头。虽然这些包装精华,质量上乘的各种罐头,问津人不多,买的人也很少,都总怕罐头里面有添加剂和防腐剂。然而我却望着这些罐头,心潮起伏,一阵阵心酸,也勾起了我无尽的思绪和抒写不尽的伤感。它带我走进40多年前北大荒生活的画面。
记得我下乡在黑龙江兵团一师独立营。那是1970年严寒的冬天,我们是新建连队,条件相当的艰苦,很久也见不到一点油腥的我,每天吃的全是黑面的烤饼又硬又酸。由于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小兴安岭的山脉,海拔较高,馒头蒸出来全是粘的,根本不熟,就连烤饼也不能填饱肚子,每人一天只能定量给7个又黑又薄的小烤饼。我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十六七岁,整天清汤寡水的,几乎是一天三顿汤,汤里飘着极少的一点油沫和一点黄豆再有几片海带。中午有时能炒一些冻萝卜或冻土豆条子,又腥又涩,很难咽下。尽管这样我们还要干十分繁重的体力劳动,男知青每天要上山去砍树条子,一天要往山上跑三次,而且路十分难走,每天要在没膝的积雪路上来回要走几十里路。砍的树条子,是负责每个宿舍取暖和供食堂做饭用的烧柴。女知青每天要刨粪积肥往大田里送,其实一个连队那里有多少粪呀,只刨些黑冻土块子当肥用,真是自欺欺人啊。可那个时候必须要体现出农业学大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兵团战士战天斗地的英雄气慨出来。
当时无论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一天下来真的很吃不消。那时候兵团一师全流传着这样的一个顺口溜:从黑河到赵光,每个连队全喝汤,汤汤汤,革命的汤,早上喝汤赖在床,中午喝汤思爹娘,晚上喝汤尿炕上。后来连队的司务长哈尔滨人,看到这个情况十分着急和苦恼,就下山到营部和孙吴县城,买来了一些肉罐头,每次在汤里放上一瓶,汤上面顿时飘浮着点点油花,毕竟要比以前好喝多了。
可一箱肉罐头,也吃不了几天呀?连领导商量了半天,最后认为我这个小伙十分机灵又很老实,就把我派到孙吴县城,住在那里的招待所,什么招待所呵,一排大通铺,屋里脏的要命,被子又潮湿又有一股霉味,可能还有虱子,恶心的让我要吐。
我在县城负责每天去商店买肉罐头的工作,把买到的肉罐头一瓶瓶攒起来再等到有车时拉回连队。当时由于运输不便,交通十分不发达,县城的商店也只能半个月到北安和龙镇去拉一次货,而且当时物资货源十分贫乏短缺。买肉罐头的人十分多,我就四处拉关系,什么大妈大叔,大哥大姐的叫的特亲切,(因为这些人都是孙吴县城的当地人)我也四处去找门道。想到连队对我的期待与信任,想到战友们一天劳累的身影,想到那清汤寡水的汤,我就尽全力想办法去多买几瓶肉罐头。
虽然没干体力劳动,但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差事。每天要早早去排队,寒风刺骨,大烟泡刮的睁不开眼,人站到站不稳,可为了买到肉罐头,还得强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北大荒的那年冬天出奇的寒冷,几乎每天气温全达到零下40几度,甚至更低。冻的我一边使劲搓手一边使劲跺脚,耳朵真的一摸要掉下似的。就这样排一天队能买到三瓶就不错了。还有很多次排了一天,冻了一天,一瓶肉罐头也没买到,气的我快昏过去了。
记的有一次,排了一天的队,身上全冻僵了,好不容易买了三瓶肉罐头,由于手冻的失去了知觉,没拿住肉罐头,掉到地上摔碎了一瓶 ,吓的我当时不知所措,浑身在发抖,你可想这每一瓶肉罐头可都是全连战士的生命线呵。我当时又委屈又伤心,极其难过,在招待所的屋里哭了一个晚上。说真的我当时不知是心疼肉罐头而落泪,还是为想家想父母而落泪,到现在我也回想不起来,记不起来了……由于当时条件普遍的困难和艰辛,买肉罐头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不好买。
后来商店实行限量,一人只卖两瓶。连里知道这个情况后,就又派了一个哈尔滨知青和我一起排队分担为连队买罐头一事,来解决连队吃饭的油水问题。我俩十分团结,一个人一天轮流早出来排队,而且还可以活动活动轮流去其它地方取取暖。我们俩个相互照顾,十分节省,一个人全天饭费只花不到4角钱,我俩特想为连队节省开支,尽管我们为连队买了一箱又一箱的肉罐头,可我俩从没有打开一瓶去尝尝,有时我俩会拿起肉罐头去摸摸去闻闻,我们都知道那是集体的财产,那是战友们的期待与盼望。
在孙吴为连队买罐头的日日夜夜,使我终身难忘,我在那里度过了寒冷、艰难心酸的1970的那个另我思忆迁迁的不眠冬天。在那半年的时间里,我看了很多的书,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磨炼了我的意志,对我今后成长做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回顾历历往事,我心潮澎湃,无法平静。我忘不了北大荒的那山,那水,那蓝的透明的天,那一片又一片高大挺拔的白桦林,呵,还有我摔碎的那瓶红烧肉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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