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妈妈
大约三十年前,抑或是二十七八年之前?我记不很清楚了。应该是暑假,近晌午时分。估计当时中雨,否则,我这么个好动的人儿,怎么会甘心只坐在门口,遥望门外那几株美丽的指甲花呢?!
妈妈在打“ge(土话音调三声)bai(轻声)”,这个词,我实在是找不到对应的普通话说法,它是千层底的前身。工序是这样的:把不能穿的衣裤拆成片,剪去边缘针脚部位,用水加少许白面熬的“土浆糊”平整地、一层一层地粘在一起。妈妈打“gebai”的操作台是我家长约一米二宽约半米的小木餐桌,所以,等到天晴,院子里会晒满这些方方正正,各色各样,厚约两三毫米的“gebai”,哦,权且叫它们“布板”吧。等到冬天农闲时,这些“布板”被剪成鞋底状,用白布仔细地包好,五六个叠在一起,经妈妈穿线纳实,就成了一双双千层底。小时候的我们,就穿着妈妈做的舒服的千层底鞋奔跑、嬉戏、过年、长大!
我正对着那一丛鲜艳的指甲花,估计是在想,下雨天,如何去采蓖麻叶包指甲花染指甲吧?这时,听到妈妈说:
“妮儿,给你做烫面饼卷咸鸡蛋吃吧?!”
我一听,高兴极了。那个时候,鸡蛋不常有,咸鸡蛋更少有。农户人家,都是在收麦前两个月左右,腌上些咸鸡蛋,为收麦时体力透支补充能量的。这个时候,麦收已经过去了,还有咸鸡蛋,肯定是妈妈节省下来的。
妈妈麻利地结束最后一张“布板”,连同小方桌一起搬到西屋厨房,立在一角,等稍微干一些再拿下来,天晴了去晒干。
然后,生火,用大锅烧水。那时候,农村的日子辛苦贫穷,夏天是绝不会生煤炉的。倘是晴天,会在院子里靠墙的地方,用三个砖头架起烧水壶,支起临时的炉灶用柴火来烧水;若下雨,只能用大锅灶烧了。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弄不清楚到底是“烫”面饼还是“糖”面饼,老家土话“烫”和“糖”是一个音调,而那饼也的确甜滋滋的。但我明明记得,妈妈是带着慈爱的笑给我解释过只是用开水烫,而不加糖,但我还是懵懂了很久,直到长大,才完全知道。
有时候,我怀疑,我小时候的理解力是不是真的很差?妈妈房间墙壁上贴着一张画,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在画的右下角印着“天真的孩子”,我愣是对娟说:这个小女孩的妈妈名叫“天真”,惹的娟和我争辩!
不过,那个时候,我的确很懂得帮大人干活。
妈妈生好火,我就主动坐到灶前帮着烧火。我喜欢一边烧火,一边看着妈妈忙碌,一边和妈妈聊天。而经常的,是我把火烧的几近熄灭,向妈妈求救,妈妈笑眯眯地拿起烧火棍,伸到灶灰下,左右摆动几下,灶灰有了空洞,火又旺了起来。妈妈说:火心要虚,人心要实!
我最终没能把妈妈擀大饼的本领学好。虽然妈妈无数次告诉我:饼卷到擀面杖上的部分不要超过一半,往前推的时候不要用力,往后拉的时候要用力均匀,但也不要太用力,不要指望一下子就擀薄擀大,但我总是没有耐心,急于求成,以至于我擀出的饼薄厚不均,边缘也是花的。
妈妈擀的饼,又薄又圆又均匀,放在用高粱杆编成的“盖垫”上,顺着高粱杆的方向一溜,就溜进大锅。然后,妈妈右手拿锅铲垫在饼底一边沿,左手一扶,轻轻一用力,饼就在锅里转大半个圈,再一用力,饼又翻了个身,再转个圈,一张香香甜甜的烫面饼就出锅了!再卷上妈妈自己腌的流油的咸鸡蛋,那美味愈久弥香……
本文首发在本人个人微公:zzhuoqh(灼灼其华)
声明:易商讯尊重创作版权。本文信息搜集、整理自互联网,若有来源标记错误或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将及时纠正并删除相关讯息,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