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张白纸做了一个面具,其实很简单,就是扣了三个窟窿露出眼睛和嘴巴,然后用一根细线栓了正好可以套在头上。
我随手把它丢在桌上,它被走动的风卷到了地上,飘落在床底下。
那晚早早停了电,我俩躺在床上,你给我讲个故事好吗?她央求着。
好吧
不要故意瞎编了吓我呀!
不会的。那讲个《子不语》上的吧,说一个荒年,老头儿饿了几天了就对老伴说,“明天我去大闺女家看看,是不是能给点吃的。”
“也好。”老伴说。
大闺女家是个小地主,应该会有点余粮的。
于是老头儿第二天去了大闺女家,大闺女见了爹来了,亲热的招呼着,说,“爹,你先坐着喝口茶,我去给你给你做饭。”老头儿饿的不行了,先喝了几口茶,却倒地不省人事。
当老头儿一激灵醒来了发现躺在一个大案板上,浑身被绳子捆着。那个手握杀猪刀,对他泼了一头冷水的屠夫对他说,“你被人当猪肉卖了来的,现在人没猪贵,一个人十五吊钱。怕你死的不明不白,你得感谢我把你弄醒了,好让你明白的死了去投胎!”
老头儿说,您把我放了,我家还有有钱,我给您三十吊钱,您看如何?
屠夫就把老头儿放了。老头儿回到家拿了一把斧头就去了大闺女家,把她砍死了。然后又回到了小女儿家,也把小女儿砍死了。
老伴问,为啥砍死小女儿呢?
他说,还不都是一样的吗。
“这个不好,再换一个吧。”她说,用手摇晃着我。
我的胳膊被摇晃着垂下来,正好碰到了地上的纸面具,顺手我把它拿起来套在了头上,黑暗中它仍旧像不存在一样。
下一个,下一个我忘记了出处,大概是《白鹿原》上的吧,我说。
“又是讲那个长了个狗东西的人,捅死了好几个老婆的吧?!我不要听,不要听!”她捂着耳朵说。
不是那个,这个是讲一个女人的故事。话说,有一年挨饿……
“怎么总是讲挨饿呢!”她不满地说。
“是啊,太平的日子哪有几年呢,我们国家不挨饿的日子也没几年啊,好了,言归正传,有个女人半夜饿得睡不着觉,丈夫还在公公婆婆的正屋里坐着没回,她想,莫不是瞒了我三人偷吃东西呢,于是就轻手轻脚的走到窗户外面偷听。就听婆婆劝道,‘儿呀,我们把她吃了吧,吃了咱就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了以后咱再买个媳妇不就是了。’一旁公公也在附和着。
她吓的不得了,一咕噜爬过墙头拼命的往娘家跑去。
到了娘家,爹娘就安慰女儿,只要回来了就安全了,她也这样想。于是爹妈让她去厢房里睡觉。
她就去了厢房,朦胧中似乎爹妈并没有睡,她爬起来轻手轻脚又走到爹妈的窗户底下,只听里屋面爹说,‘在人家家里与其被外人吃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吃了的好。’娘说,‘我们吃了也不认账,赶明儿还得去他们家要人呢!’
女儿听了又没命的跑了,她疯了,当然疯了以后肯定也会被吃掉的。
她突然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嘤嘤哭泣,说,“我爸爸妈妈才不会不要我的!”
我说,这只是一个故事,她哭得更伤心了。
我想,我真蠢,干吗给一个女孩讲这个故事呢,女孩儿离开了父母到了夫家,再加上目前这个离婚率这么高的社会,她们就缺少归属感,安全感,本来就像游离于家庭之外。
突然,灯亮了!来电了。她却一咕噜从床下跳下来,一声拔尖的呼叫,她已在远远的地方站定,惊恐万分地望着我。
我忘记了,我讲故事的时候带着那个煞白的纸面具,一无表情。
我摘下它,丢在床上,她仍然惊恐的望着我,不敢过来。
“对你我不会藏在面具底下!”我心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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