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过了米和柴,今天我来聊一聊茶。
父亲年轻的时候,在杭州当高射炮兵,隶属于空五军独立团,兵团驻扎在凤凰山山麓,距离龙井村与梅家坞都不远。因此缘故吧,父亲一生钟爱绿茶,尤其是龙井。
上海人的家里,大多备有一些好茶,用来招待串门的亲朋好友。70年代的好茶,通常是指绿茶,以西湖龙井和黄山毛峰为最。所以家里除了搪瓷大茶缸之外,总会有几只透明玻璃杯子,所以我从小就知道好茶,不但可以闻香,更可以观形。
当沸水的氤氲从杯口袅绕而起,就可以看到旗枪笔挺,一根根悬竖在杯子的口沿处,像是有窜出来的架势,不消多时,又一根根落到杯底,大多茶叶依旧竖着,不肯伏贴,兀自保持着好茶最后的体面。
呷茶是需要一点点技术的,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以若有似无的力气,按住杯口,提起杯子,放在唇边,更要煞有介事的轻吹一两口气,还得配合脑袋左右晃动,仿佛不如此,就不能品尝出好茶的滋味来。
所以,我打小就认为喝茶是成年人的事情,年轻人就应该大口牛饮,有一丁点茶叶都是劳神费力的。
父亲喝口粮茶的时候,就没有那么费事了,大把茶叶末子往搪瓷大茶缸里一投,沸水即刻注入,管它香味形状,有一口苦涩就能提神耐乏。少年不识苦滋味,所以我对大茶缸里泡的茶没有什么好印象。只记得,到了盛夏,没有冷饮水喝的时候,凉茶绝对能消夏解暑,捧起大茶缸咕咚咕咚的灌满一肚皮,躺在竹椅上,打着蒲扇,看着漫天星河,听着孙敬修老爷爷在无线电里讲的《西游记》,幻想也能驾着筋斗云,或踩着风火轮,那时我怎么会知道,这才是人生的序幕,还有更多的苦涩在路上密布四伏。
直到和老婆谈朋友那会儿,通过她的介绍,我才知道了普洱茶。老婆爱茶,尤爱普洱。那时候我俩经常去天山茶城底楼的圆茗缘里喝茶聊茶买茶,这家店现在都开着,可见历史之久,依然是老婆购茶时的首选。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世上还真有一种茶,能越陈越香。然后又知道了普洱不但有饼,也有砖和坨。老婆收藏普洱,只选大益,从不听旁人的劝说或忽悠,时至今日,再看大益的价格,不由得惊叹,笨办法才是硬道理。
现在的我,专喝岩茶。经管我对茶叶的出处是不挑剔的,但是武夷岩茶最能匹配我的口感。尤其是肉桂和水仙,但凡老枞,绝对能让我心驰神往。说来也是奇怪,我只爱喝自己泡的岩茶,也许是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怎样的手法与水温,才能泡出令自己心怡的滋味。近些年来,武夷岩茶的价格被越吵越高,故事也编的越来越神,几千元一泡的茶也越来越多,我觉得这种乱象是中国独有的,也是最能摧毁物种的方式。
茶,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饮品,因为我不爱喝白开水。我把与茶有关的所有故事,都跟我的精神做了深度的切割,决计不让任何茶掺和到我的意识世界当中装鬼作祟。
茶,洗心洗尘,无论好坏贵贱。呷一口,好喝的用来品,无感的用来饮,难喝的,吐掉不就好了嘛。
声明:易商讯尊重创作版权。本文信息搜集、整理自互联网,若有来源标记错误或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将及时纠正并删除相关讯息,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