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大观园的冬日并不寂寞,芦雪庵里欢声笑语,酒香混合着烤鹿肉的香味,传到了室外。
芦雪庵“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一带几间,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都是芦苇掩覆,一条去径逶迤穿芦度苇过去,便是藕香榭的竹桥了。”
芦雪庵里有地炕,室外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这是一处赏雪的好去处。这所建筑的名字就告诉了我们这里的主要用途。
宝琴等人来到贾府后,诗社便没有开,这天下了大雪,李纨便提议赏雪吟诗。
赏雪的好去处应该是郊外,田野里白茫茫一片,偶见乡村城郭,时而炊烟袅袅,诗情便随着炊烟升到碧空之中。
然而大观园里的人是不能随便出门的。他们只能在大观园里游玩。大观园里赏雪有两个去处与乡村差不多,一个是稻香村一个是栊翠庵。
稻香村外是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用稻茎掩护。里面有杏花,有数楹茅屋。外面有两溜篱笆墙。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下面分畦列亩,种植着蔬菜和鲜花,养着鸡鸭鹅等家禽。稻香村虽然有乡村的景色,但是空地较少,不敞亮。李纨道:“我这里虽好,又不如芦雪庵好。我已经打发人笼地炕去了,咱们大家拥炉作诗。
芦雪庵“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一带几间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皆是芦苇掩覆。一条去迳,逶迤穿芦度苇过去,就是藕香榭的竹桥了”。这里也是一派乡野气息。雪后的芦雪庵,白雪覆盖着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开窗就看到河面已经冻冰,冰面上是厚厚的积雪,如棉被一般。
芦雪庵的不远处是妙玉的栊翠庵,穿过芦苇就是藕香榭的竹桥,过了桥就是惜春的暖香坞。
芦雪庵里丫鬟婆子早早来到了芦雪庵,提前扫雪开迳。昨天已经有人烧了地炕,如今里面热烘烘的。
李纨等人在里间屋子商量联诗的事情,宝玉和湘云进到芦雪庵就商量怎么烤肉。早有人拿来了铁炉、铁叉、铁丝蒙来。于是他们把新鲜的鹿肉放到铁丝蒙上,鲜红的鹿肉在铁网上炙烤,滋啦滋啦地留着油,上面在撒上一些辣椒面,孜然等香辛调料,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宝玉和湘云正吃着,平儿来传凤姐的话,被湘云留住了。平儿一见烤肉,马上走不动路,坐下来便吃。
烤肉的香味钻到了每个人的鼻子里,探春闻到了香味,也凑过去吃起来。
湘云一面吃,一面说道:“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若不是这鹿肉,今儿断不能作诗。”说着,只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那里笑。湘云笑道:“傻子,你来尝尝。”宝琴笑说:“怪脏的。”宝钗笑道:“你尝尝去,好吃的。你林姐姐弱,吃了不消化,不然他也爱吃。”宝琴听了,便过去吃了一块,果觉好吃,便也吃起来。
凤姐见平儿一去不回,就打发小丫头来叫平儿。平儿没回去,凤姐听说宝玉等人在烤肉,也跟来了。她笑道:“吃这样好东西,也不告诉我!”说着,也凑着一处吃起来。
黛玉笑道:“哪 里找这一群花子去!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庵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庵一大哭。”
脂粉香娃们大吃大嚼之后,进入里间屋子,锦心绣口开始联诗。也许是烤鹿肉的功劳,凤姐也报名参加联诗。联诗以王熙凤的“一夜北风紧”,李纨的“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香菱的“匝地惜琼瑶。”开始。
联诗结束,宝玉落第,李纨罚他去跟妙玉讨红梅。
宝玉独自去栊翠庵,寻春问腊,他“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于是妙玉给了他一枝梅花。宝玉辞别妙玉,手里捧着一枝红梅花,“衣上犹沾佛院苔”,棹雪而来。
这枝梅花只有二尺来高,傍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各各称赏。
寂寞的芦雪庵,因有这群少男少女,而变得生机勃勃。色彩愈加缤纷。林黛玉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探春的大红猩猩毡斗篷,湘云的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
红色与白色是芦雪庵冬日里的主打色。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欢快、美丽,读来令人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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