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是美食大家,一生客酬不断,却没见过东坡菜单,倒是听说近代的张大千请客是要写菜单的。
东坡作了很多和美食相关的诗词。其中《惠崇春江晚景》这首诗完全是一桌春宴。桃花时节,桃花宴。
东坡的《春江晚景》有唐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的气势,春江水暖,桃花流水,万物生发,春气盎然。
全诗如下:
其一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其二
两两归鸿欲破群,依依还似北归人。
遥知朔漠多风雪,更待江南半月春。
江南有竹笋,东坡又喜食。如果成一席春宴,不妨反复出现:前菜中可作“虾子春笋”,汤菜作“腌笃鲜”,宋时汤菜应为宴会最后一道菜。热菜如果有炒菜,可作“炒冬笋鸡丝”或“炒冬笋豌豆”,一白一绿,甚是素雅。
江南湖泊众多,河网密布。野鸭在民间有众多佳馔,或烧或炖或卤;可与茨菇烧,可和陈皮炖,可作热卤;或整只或切块或取肉。这应是一道大菜。
江南鱼虾蟹在宋时应是寻常小味。东坡对河豚是情有独钟的。都说河豚味美,我不以为然,唯觉刺身鲜美,疫情过去当邀朋唤友去表姐“高仓”尝鲜。
多年前去扬中,在“蒋开河河豚馆”吃河豚,红烧的,虽然刻意挑选野生河豚,肉质还是略显粗老。尤其不能接受把河豚皮翻过来,皮糙扎嘴,只能吞下去,说是治胃病。红烧河豚用菜油,色泽黄润,汤汁浓厚。除此也吃了秧草烧的江鳜鱼,我觉得鳜鱼最好。即使现在长江禁捕,鳜鱼也可食。吃河豚,最是要尝河豚的鱼白,东坡先生说是“西施乳”,日本料理称“鱼白子”。形容“西施乳”可用丰腴肥美之词。
桌上的素食,大可有蒌蒿和芦芽。蒌蒿吃法多。去年在扬州,迎宾馆的陶晓东师傅给做了蒌蒿的包子——尤其做透亮包子时,蒌蒿透出薄薄的面皮,是翡翠色。这堪称是包子的诗作,甚是雅致。芦芽,那就最后上吧,尤其是酒酣饭足后,一碟芦芽,清新爽口。
芦芽呀芦芽,已多年未见,只在诗句中相遇:“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昨天北京东二环路边有一棵桃花树开花了,独自灿烂。
按东坡诗句复刻一桌“桃花宴”吧,待疫情结束时。大家的笑容一定都是桃花般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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