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东过年,是一定要有一盆年桔过年的,取大吉大利的吉祥意思。也就是说,如果见到市场上有一盆盆的年桔卖,就知道快要过年了。
年桔会摆在花市上。虽然广东的花市一般在过年前十来二十天就开始了,不过我们还是习惯了在大年三十那天买。因为大家都说年三十那天卖桔的人会急着回家吃团圆饭,在这天买的桔子就会比平日买的便宜一些的缘故。
不过,过了年三十晚上十二点,金贵的桔子便没有人要了,那沽不出的年桔,桔农便把花盆搬走,地上只留下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叶淡果疏的一棵棵桔子树。
这里说的年桔,不是我们平常吃的砂糖橘之类的桔子,这里说的年桔,其实都不是供食用的品种。
年桔的品种每年都是那老三篇:圆圆扁扁的四季桔,㮋圆形像只蛋一样的金蛋,还有艳如朱砂的朱砂桔。一棵棵都是满树结满果子,果子越多越讨人喜欢。那红艳艳,黄澄澄的,金灿灿的颜色,放一盆进屋,全屋立刻就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了。
但是,虽然这年桔好看,那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酸,直接一口下去,酸得人是直打哆嗦。对于我这种嗜甜如命的人而言,真是一种折磨呀。
可是桔子呀,终归不能只是好看,光能看不能吃,这样是会让人替桔子不值得,尤其在三、四十年前物质供应不那么丰富的年代。
在我们以前,我们可是想尽了办法来开发年桔的食用价值的。
三种桔子中,按口感,四季桔是最酸的,没法让人生吃,用糖腌的话,太费糖,只能盐渍,直接放进盐罐子里盐渍,做菜腌桔两不误;
金蛋的外皮很薄,味道甜但肉带酸味,可以生吃外皮。也可以整个盐渍或者糖渍,但以糖渍最好,用水泡上两个糖金桔,就是现在的桔子茶了。
朱砂桔生吃最好,但要等到它非常的熟。
而三种桔子,带皮油煎,不带皮油煎的方式,我都试过。只是,那味道,实在怪异,也酸得下不了口,所以这种方法就放弃了。
在广东过年除了这三种年桔,还有另外一种年桔,不过,这不是盆栽,而只是带枝带叶的普通桔子。
这种桔子个大,色黄,连枝带叶地买回来,家里放一些,拜年送礼的礼物里也要放上几个,就连家里的床头,神台,大门口,也要放上几个桔子的。
这种桔子,味道带酸得多,甜度很低。小时候吃桔子,就像碰运气,若是遇上甜的,便觉得开心得不得了,觉得不亚于捡到宝了。
不过,这机率总是低。记得有一回咳嗽,怎么也不见好,爷爷听说烤桔子能治咳嗽,便烤上了几个给我试试。
放在煤炉的蜂窝煤上烤上一烤,等到桔子的屁股发黑,那带着桔子香气的焦香味飘出,再用火钳一夹。还来不及等放凉便剥皮塞进嘴去下肚。那酸的滋味似乎就立刻变甜了,神奇得很。
对于吃了烤桔子后,最后咳嗽有没有好转,我倒是忘了。我只记得以后便总是借着防治咳嗽的名目,在爷爷烧热水的时候,丢几个桔子在蜂窝煤上。这小时候的种种顽劣,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有爷爷不舍得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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