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粉”是陕西小吃中一个很兴盛的门类,这个用薯类豆类或荞麦乃至树叶、野果等制作的“膏状”食物,在陕菜中扮演着两个角色,那就是亦菜亦饭,可以作为凉菜堂而皇之上桌,也可以作为小吃饭食饕餮。
凉粉在陕北的代表作是子长的绿豆凉粉,在陕南是商洛的橡子凉粉、汉中的槟豆凉粉,在西安这几年兴盛的是那个泡着坨坨馍吃的“黑暗料理”凉粉。但就以上地域和品种而言,更为人们所喜爱且制作调制较特色的“凉粉”,还是在关中平原的东部也就是渭南一带,这里的人们似乎更爱吃凉粉、更会吃凉粉。
每逢赶集,许多人虽然囊中羞涩,但“上一次会”,怎么也会吃碗“凉粉”,“奢侈”地给自己打一回牙祭。有这么一个典故,有一位老人,原是旧军队的军医,后居乡里务农之后,由于家底相对殷实,自己也曾有过不凡经历,所以依然保持了较高的生活水准。这位老人在乡里为人诊病,自己的身体也高大健壮,其有一个十分令人咂舌的饮食习俗,那就是非常能吃辣椒。
关于他最能吃辣椒的典故流传了几十年:说是老汉有一次去赶集,坐在凉粉摊前吃凉粉,要求摊主多放辣椒,这摊主要么是按正常人的嗜辣度估摸、要么是比较吝啬,几次三番加辣椒仍然满足不了老汉的需求。摊主见状有点恼火,此地人倔强的性格显露,直愣愣地给老汉说,把这一碗辣椒都给你!不想老汉气定神闲,直接把一碗辣椒倒入凉粉之中吃完,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可怜了这摊主,没有了辣椒可怎么继续做生意,无奈间回家又切了一碗辣椒来。好在家里距离摊位不远。这个故事千真万确,如今老汉已作古几十年了,村子里乃至方圆,依然有人津津乐道此事,一为老汉能吃辣椒的程度,二也是借此言明,吃凉粉一定要多放辣椒。
渭南一带的人口味重,饭食咸辣酸皆具,大抵是与水土有关,此地土厚水硬,加之往日水网密布,水雾弥漫,食物的调味重口,也有驱寒祛湿的考量在里面。故而在渭南人的“凉粉”里,重辣重酸是必不可少,许多人可能就是冲着这稍显刺激的调料去的。而其中尤为重要的,是这里的凉粉里大量加入的黄芥末。
芥末,一般分绿芥末和黄芥末两种。黄芥末源于中国,是芥菜的种子研磨而成;绿芥末(青芥辣)源于欧洲,用辣根(马萝卜)制造,添加色素后呈绿色。芥末辛辣芳香,对口舌有强烈刺激,味道十分独特。
中国人食用的是芥末的种子,经过研磨而成的酱,呈黄色,微苦,是一种常见的辛辣调料,多用于凉拌菜。可刺激唾液和胃液的分泌,能增强食欲。除调味外,民间还用黄芥末内服治疗呕吐、脐下绞痛、外敷治疗关节炎等。
渭南人因为水土的关系口味比较重,嗜咸嗜辣,而芥末这种东西够辣,“葱辣鼻子蒜辣嘴,芥末辣得鬼抽筋”。中医还认为,芥末入肝,肝开窍于目,所以吃芥末会辣出眼泪来。
渭南一带的集市和饮食摊群,一般都肯定少不了卖凉粉的,许多人即便是不为充饥,单纯看着凉粉调制的黄黄的芥末酱和红红的辣油,也抑制不住冲动来一碗,让芥末呛一下口鼻。当然,筋韧又绵软的凉粉,以及酸冽的柿子醋、辣而不燥的辣椒,都会给人们带来极大的满足。当然,如果饥肠辘辘,这时候搭配一个热烧饼,那就再合适不过了,这烧饼最好是刚出锅的“月牙饼”,再能夹点肉,那就更是神仙了。
做凉粉的时候,烧一大锅开水,再把红薯淀粉加水稀释成糊,之后倒入锅中熬制。但兑水的比例、以及烧锅的时间等,则需要熟稔的把控,不然有的做成稀糊糊、有的成了硬坨坨。
有人用绿豆淀粉做凉粉加入很多水,似乎比红薯淀粉加水多许多,是源于其中纤维的含量不同、胶质不同,于是需要的水就不同,等等。万事万物皆有道理在其中,做凉粉这个事概莫能外。
做“凉粉”的时候,每人会分一碗,贪图调料香味的孩子往往会急不可耐地往嘴里送,但大人一定会叮咛,就着馍吃。当时觉得大人是不想让多吃凉粉,弄点馍来凑数。现在想来那是食物的搭配之道,那一碗酸辣的、淀粉做成的食物,一个是不便消化、一个也是调料刺激胃黏膜,弄个馒头吃了才是中和之道,原来觉得没有什么文化的大人们,其实从传统中承继了许多科学的保健养生之道。
现如今这一带的人还是那么爱吃凉粉,也循着专业分工之道,成就了许擅长做凉粉的店家。这些专事经营“凉粉”的店家,遵守着传统的做法,精心准备各色调料,把这一大众传统小吃经营得广受欢迎风生水起。以至于在渭南的各个县区,几乎都有一些有名的“凉粉”经营者,但有外地人去吃了,莫不称道。
据说比较有名的有澄城一带的“铜刀凉粉”,店家切凉粉用不生锈的特制铜刀,免却了沾上一丝铁锈的可能。还有一种叫“挖挖”凉粉的,那就是用特制的“爪爪”,从大块的凉粉上转着圈划拉下凉粉条的,也很特别。
这里的人还把“凉粉”吃出了花样,那就是用“凉粉”做馅包包子。这个很特别,除了这个地方就没人这样干,说起来经常没人相信,凉粉包包子?是的,这个“凉粉包子”是渭南一带的特色,更多在蒲城、富平、临渭一带,不独民间有,经营包子的有些店家也会有。
所谓“凉粉包子”,就是把冷却的凉粉切碎,再加入葱花,施以油盐调料,之后包包子。这个凉粉包子的特色,在于内馅软糯喧腾,吃这样的包子,似乎是在吃馒头加炒凉粉,很是特别。也是,经过蒸腾的“凉粉”,此刻重新变得喧腾,在保持了筋韧绵软之余,又多了许多鲜嫩,很是特别。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里土地平整肥沃,早先曾经大面积种植红薯,于是就赋予了红薯万千花样的吃法,包括了用它做成的“凉粉”。再加之这里人们的饮食习俗和传统,使得这一原本简朴的小吃,变得低调而丰美,成就了人们的口腹之福。渭南一带的“凉粉”,与别处颇有不同,极具自身特色,尝过一定说好。
(来源:陕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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