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以一个问题作为文章的开头,假如你父亲有一个或多个胞弟,你的堂兄弟姐妹们怎么称呼你父亲?
“大伯”(或伯伯)。
大家的答案大概一致。
“大伯”应当是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答案,其中包括我的老家湛江,不过,湛江许多地方也存在这样的称谓——三爹。
湛江人改“大伯”称谓而称“三爹”,我不能概括一个范围。湛江的吴川十分常见,同时吴川部分地区仍然习惯称大伯(或伯爹);雷州徐闻一带多是“伯爹”,未识“三爹”;而坡头区又不少见。有异于其他风俗——或普遍性,或集中限于一个地带,易“大伯”改称“三爹”的民俗,呈点状不规则分布。
言归正传,再次重申我湛江人的身份,“三爹”称谓的传统,在我生活的一带比较普遍,由于我及其他兄弟未婚,唯有以我父亲举例。
我父亲是长子(长子为重要因素),下有两个胞弟,其儿女们称呼我父亲,从来只有一个“三爹”的叫法。事实上,我的堂兄弟姐妹们即便在幼小之时,也并非既不识又不明了“大伯”的含义,不过自牙牙学语开始则被灌输了一个“三爹”的观念。在湛江——一个讲究传统的社会,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个体都被要求应当遵循延续下来的规则,大如称谓,自然严格。
词义上,或者“大伯”和“三爹”并无二致,不过胞弟们的子女习惯称父亲的兄长“三爹”。
这是“规矩”!
说到这里,又生新疑问。“三爹”是一个湛江家族之内,胞弟的儿女们之于长兄的称谓,既为长兄,何不说“大”而称“三”?
请教过许多本地长者,始终未有答案,于是尝试从传统文化中的“三”含义作解释。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特殊的意义。无实证湛江“三爹”的风俗源于此,而我觉得强行解释未尝不可,
“三生万物”之“三”为虚词,无实义,既可表示“大”、“多”,同时蕴含了生生不息之意——这是人类自始至终的追求,和人们祈盼家族兴旺等美好愿望契合。
写一个小众的湛江风俗并且以偏概全,我知道一定会招致许多异议,在我遐想辩词的过程中,想起前写过湛江“易称谓”的风俗(改父母称谓而称“哥姐”或“叔婶”)。
这篇文章的评论有不少驳斥——自己生活圈子没有这样的说法,继而认为不存在。与此同时,也有感同身受者。在我看来,如同治学过分讲究的“严谨”不适用于一项风俗,即便仅一个“认可”则意味着事实。著有《吾国与吾民》的林语堂先生显而易见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中国人,我说的湛江改“大伯”称谓而称“三爹”风俗也是如此,即便小众却真实存在。既然一件事情发生在湛江之内,那么应当属于湛江。
想了想,最后一番似是而非的所谓解释,与其说为了一个正说,不如说是凑字数,因为写了这么长时间的自媒体,对于异议,乃至讥讽,早已有了屏障。
事实上,湛江过去“三爹”的称谓越来越少见了,8090一代人父更多教导子女称呼兄长“大伯”。
见始知终,不久将来,新时代的湛江侄子们总归不知“三爹”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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