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消息商海外收款遭遇合规挑战 海外跨境支付机构如何应对
扩大金融业开放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但境外机构在境内展业必须遵守境内监管规则。
随着跨境消息商产业持续火热吸引众多海外跨境支付服务机构纷纷抢占中国市场，相关业务合规性问题正受到日益关注。
近日，央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撰文指出，互联网平台或技术在增强金融机构获客能力，拓展普惠金融的广度和深度，提升金融服务便利性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但与此同时，这也出现了问题和风险隐患，比如一些境外机构向境内主体跨境开展境内禁止的、未对外开放的金融业务；还有部分境外持牌机构未获得境内相关牌照，借助互联网面向境内主体提供金融服务。
其中包括跨境支付服务，即境外收款公司在未取得境内支付牌照的情况下，通过视频、公众号、微信群等方式在境内吸引跨境消息商平台注册，借助境外银行为其开立境外收款账户归集资金。
孙天琦强调，金融牌照有国界。扩大金融业开放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但境外机构在境内展业必须遵守境内监管规则。境外机构在境内从事禁止的、未对外开放的金融业务或者仅持境外牌照在境内展业，属于非法金融活动。
一位境外支付服务机构驻中国区首席代表向记者透露，过去两天他一直与总部讨论在中国境内合规展业的可操作性。不排除他们打算投资入股一家拥有跨境支付牌照的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以满足中国相关监管要求。
“此前，我们主要侧重向中国跨境消息商企业提供一站式的便捷高效境外收款结算服务，忽略了在境内展业所需要的业务牌照。目前，我们正计划尽早填补这个短板。”他告诉记者。
记者多方了解到，目前个别已上市的境外支付服务机构也考虑暂缓在华业务拓展进程，避免触碰业务监管红线。
“但他们肯定不会放弃中国市场，因为中国供应链优势令大量全球跨境消息商订单涌入中国，谁都不想错失这个业务发展机遇。”一位涉足跨境支付业务的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业务总监告诉记者。目前他们正与个别海外跨境支付服务机构磋商，在合规操作情况下寻找相应的业务合作机会，共同拓展这片蓝海市场。
跨境消息商海外收款“无证驾驶”待解
上述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业务总监向记者直言，相比境内跨境支付服务机构的海外拓展模式，部分海外跨境支付服务机构同行显得尤其“激进”。
具体而言，境内跨境支付服务机构会先在欧美等国家申请获取支付牌照，再协助境内跨境消息商平台开立境外收款账户归集资金并快速完成结汇提现，此举能令境内跨境支付服务机构相关业务操作更符合各国金融监管要求，也令资金归集与结汇提现免遭意外的监管风险。
但是，部分境外跨境支付服务机构在没有取得境内支付牌照的情况下，直接向跨境消息商平台提供开立境外收款账户等收款结算服务，令某些账户往往面临额外的监管风波。比如此前个别海外跨境支付服务商所提供的境外收款账户因不能满足境内合规要求等规定，导致部分跨境消息商企业无法实现结汇提现，无形间给境内跨境消息商企业资金回笼造成不小的“烦恼”。
“此外，个别海外跨境支付服务商提供的境外收款账户也时常面临暂时冻结等问题，原因是海外当地银行质疑这些海外收款账户存在可疑交易，没有满足反洗钱监管要求。”一位跨境消息商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
前述境外支付服务机构驻中国区首席代表告诉记者，目前他们正积极引入各类金融科技工具，持续强化反洗钱风控监管体系，确保中国跨境消息商企业的海外收款账户都能满足反洗钱风控国际标准，避免账户冻结现象再度出现。
“目前我们碰到的一个业务挑战，是尽管这些海外收款账户满足境外国家的反洗钱监管要求，但由于我们缺乏境内支付牌照，若海外收款账户被认定没能满足中国相关反洗钱监管要求，仍可能遭遇无法结汇提现等问题。”他指出。此前他们曾考虑在中国境内申请一张跨境支付的第三方支付牌照，但由于这类支付牌照申请获批或需要相当漫长时间与流程，令他们最终打了退堂鼓。因为他们认为等到境内支付牌照落地，他们可能已错失中国跨境消息商产业迅猛发展的黄金时期。
“目前，不少中国跨境消息商企业比较认可我们的跨境收款服务成效，一方面我们的跨境收款服务涵盖西方发达国家与众多新兴市场国家，助力中国跨境消息商企业快速拓展国际化业务，另一方面他们发现各国支付方式千差万别，需要我们提供一站式的跨境支付聚合服务，解决跨境消息商收款方式复杂等问题。”他指出。为了尽快满足中国相关业务合规操作要求，目前他们很可能会选择投资入股一家拥有跨境支付牌照的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作为在华拓展业务的重要载体。
海外跨境支付商的合规挑战
面对跨境支付的合规性要求，部分海外跨境支付服务平台则显得相对“淡定”。
一家海外跨境支付服务平台运营主管向记者透露，围绕在中国开展跨境消息商收款服务的合规性问题，此前他们内部也做了多次讨论。但多数经营团队认为整个操作模式并不“违规”。具体而言，他们主要是通过金融科技工具，聚合不同国家的各类支付方式，将它们纳入一个API或平台，赋能各国跨境消息商企业触达更多全球消费者，提升支付转化率并带动业务增长。
“事实上，我们自己不提供跨境消息商的支付收款结算与开立海外收款账户服务，这些业务主要由各国持牌支付机构完成(满足当地的金融监管要求)，我们主要是扮演连接者的角色。”他告诉记者。
多位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人士对此表示，按照当前金融业务均纳入持牌监管的监管要求，上述业务模式或仍需申请相关业务牌照。
“此前，这类海外支付服务机构找到我们，协商将我们支付方式接入他们的全球网络，从而连接其他国家的本土化支付方式，给境内跨境消息商企业提供更广泛的海外收款结算与结汇提现服务网络，但我们始终认为这种业务合作模式尚未获得境内金融监管部门认可，不敢贸然参与。”一家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负责人告诉记者。但围绕一站式便捷跨境支付解决方案的合规性探索，双方仍做了一些有益探索，包括在合规操作与符合境内监管要求的情况下，通过优化业务流程、加强贸易背景信息共享、促进海外账户收款资金归集流向“透明化”等措施，实现跨境消息商企业境外收款与结汇提现的无缝链接。
在他看来，他们不敢参与合作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对众多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的本地化支付渠道不够熟悉，担心自己“不小心”接入一些存在违规风险隐患的海外支付渠道，触犯海外国家的金融监管规定，直接拖累自身业务国际化进程。
“目前我们更倾向与已上市的海外支付服务商开展合作，因为他们对业务合规性的诉求更高，且其相对全面的风控措施能帮助我们甄别一些海外支付渠道的违规风险隐患。”他直言。此前他曾考虑引入海外支付服务商作为新股东方，但这种操作能否落地，主要取决于中国金融市场对外开放进程，以及相关部门对海外资本入股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的准入条件。因此他决定等待相关政策与操作细则进一步明朗化，再考虑吸引海外支付服务商投资入股的相关资本运作。
记者多方了解到，目前部分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在拓展海外业务时，也会“购买”海外跨境支付服务商的反洗钱风控技术与聚合多国支付方式的一站式跨境收款解决方案，提升自身在海外展业过程的合规性与风控能力。
“这或许是海外跨境支付服务商以合规方式进军中国市场的另一种操作方式，前提是这类操作模式能获得境内金融监管部门的认可，且整个流程满足境内金融监管的合规要求。”前述涉足跨境支付业务的境内第三方支付机构业务总监强调说。
(作者：陈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