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下“课”：抖音快手仍有网红名师“地下”售课 整治持续进行
“我的课是有适合小宝宝的。”11月25日晚上9点5分，抖音主播“英语苹果老师”在直播时突然降低声调说道，“现在‘双减’不能说，应该用什么词？对，‘little baby’。”
抖音近日发布公告称，为响应国家“双减”政策，自2021年11月19日起，抖音消息商平台将禁止发布面向学龄前儿童的课程以及面向中小学(含高中)的学科类课程。
此外，据报道，快手也下架了K12学科课程。在快手平台，培训机构的快手小店中，已难以找到K12学科类的课程产品，仅有文具、硬件、教材等产品。
一个庞大的网红名师产业或将就此崩塌。业内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那些拥有数百万粉丝的抖音、快手网红老师，通过直播带货销售价格几百元的录播课，“月收入300万至500万元的人有很多”。
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自然有人选择“顶风作案”。“英语苹果老师”销售的课程介绍中，明确写着“幼儿启蒙”等字眼。在快手，则有主播用“四年级专用笔记本”的替代链接销售课程。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教育部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11月初下发紧急通知，要求各地迅速排查整治“地下”违规培训，各地陆续部署从11月中旬至年底，甚至寒假结束的专项行动。
“四年级专用笔记本”
“英语苹果老师”在抖音有238.2万粉丝，身份认证为教育自媒体，来自湖北宜昌。
11月25日晚上直播时，她的购物车里售卖两门课程，分别是价格299元的《零基础英语三合一》和398元的《零基础英语逆袭课》。
抖音公告要求禁止发布K12学科类课程，并明确标示称，学科类课程包括但不限于：语文、数学、外语(英语、日语、俄语)、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地理、科学及其衍生课程。
由于成人同样有零基础英语学习需求，这或许是“英语苹果老师”的课程仍能上架的原因。
但只要打开课程介绍，就可以发现“英语苹果老师”的课程其实针对的就是低年龄儿童。因为其课程是从26个英文字母教起。直播时她播放的课程视频也显示，她在教写英文字母。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发现，除了英语尚存课程销售链接，其他学科课程的链接均已从直播间下架，网红名师们销售的只剩下教辅和文具。
但也有违规主播借此变相销售课程。“波波老师说教育”在快手有199.5万粉丝，来自江西抚州。
11月25日，当记者向“波波老师说教育”的快手小店客服询问是否有小学四年级课程时，客服发来了一个“四年级专用笔记本”的链接，并明确表示这是直播课的购买链接。
但这个商品链接没有任何课程表、授课内容等介绍，当记者询问如何上课时，客服发来一个个人微信号，要求添加微信后发送订单，备注姓名消息话年级，用于领取回放并拉家长进群。
添加了客服微信后，客服发来了一个有赞店铺的链接，里面的商品包括“五年级下册寒假礼包”和“四年级下册寒假礼包”，价格分别为158元，并回复称158元是单科直播课的价格。目前还没有课程表，但课程安排在寒假，上课时间为上午8点到10点，晚上7点到9点。
如果像客服所介绍的，“波波老师说教育”销售的是四五年级下册的学科类培训课程，就违反了多条“双减”禁令：超前超纲教学、寒暑假补课。
网红名师模式崩塌
近日，抖音、淘宝、京东、快手等多家平台都下架了中小学学科课程。这直接重创以网红名师模式经营的教师工作室或中小型培训机构。
一名教育KOL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抖音、快手上的网红名师靠讲解试题等内容的直播、短视频吸引粉丝，进行带货转化。这些录播课形式简单，单节课时间大多在20分钟以内，价格比培训机构便宜很多，但由于销售量大，收入可观。“月收入300万至500万元的人有很多”。
快手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大力扶持教育类短视频。根据快手发布的《2019快手教育生态报告》，快手平台上与教育相关的短视频创作者当时超过99万。
据报道，一度在快手卖课第一的“阿柴哥数学课堂”此前是一个婚庆工作者，2018年2月发布第一个视频，主要形式是一两分钟说清一个数学问题。截至2020年2月，售价9元、10节课程的《初中数学》销售12.3万份，折合110.7万元。
但如今课程下架后，这些网红名师只能带货教辅、文具，营收呈现断崖式下降。以抖音粉丝607万的“英语丛老师”为例，数据分析平台蝉妈妈数据显示，最近销量最高的商品是一本价格为20元的教辅，销量只有2109。有的粉丝量在600多万的主播则几乎一个月都没有直播过。
“一竿子扫出全域净”
对于违规“地下”培训的整治也在持续进行。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教育部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11月初下发紧急通知，要求各地迅速排查整治“地下”违规培训。
紧急通知的直接原因是郑州市在疫情反复期间，因为违规补课触发了中小学校和幼儿园启动疫情防控应急机制。
据当地媒体报道，11月3日，郑州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2人为小学学生，1人为学生家长，这位家长同时也是一名英语家教老师，自称确诊前曾在线下为10多名初中生补习英语。
从11月中旬开始，全国范围内的“地下”违规培训集中治理行动已经展开。这场行动声势浩大，持续时间长。比如江苏泰州的排查整治时间为2021年11月至寒假结束。
郑州市教育局官方消息称，该市整治“地下”违规培训专项攻坚行动实施方案即将出台，争取实现将隐形变异“地下”违规培训行为“一竿子扫出全域净”的目标。
深夜巡查、到居民楼“踩点”成为很多地方治理的常态。11月17日晚，北京市顺义区石园街道四级调研员张炳林带队，对辖区内学科类培训机构及居民楼内“地下”培训场所进行夜间专项检查。
对于线下“地下”培训，治理策略是网格化动态排查。近日，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将全市1.6万名社区网格员聘为“双减”工作义务监督员，将重点对一些校外机构违法违规行为特别是一些变相违规开展学科类的培训行为进行监督。
对于线上“地下”培训，教育部组织专业团队建立了线上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日常巡查制度，开展全面常态巡查。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指出，在线上开展学科类培训比较隐蔽，例如，有的机构是利用直播平台，以公益讲座方式开展学科类培训；有的是用在线会议方式，进行学科学习辅导；还有的则是用自媒体账号发布视频，进行付费收看等。
熊丙奇同时指出，查处这类违规培训，扩大举报线索，是重要的方式。很多家长并不会举报违规培训，往往只有在发生纠纷或者觉得培训没有效果之后，这些家长才想到维权，这也是治理中必须直面的现实。
(作者：王峰)
